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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红旗丨再论南宋刻书业的利润与刻工生活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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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文献》杂志年第1-5期,曾连载刊发抗美援朝战争期间担任周总理*事秘书、中央*委作战局副局长的雷英夫关于抗美援朝战争决策的长篇回忆,透露了毛泽东、周恩来、彭德怀等老一辈革命家作出决策、指挥战争的大量历史细节。在中国人民 抗美援朝出国作战70周年之际,重读这篇文章,无疑是很有意义的。

抗美援朝战争时期,我在周总理办公室、*委机关和总参谋部工作,任周总理的*事秘书、*事顾问;*委作战局(又叫作战部作战局)副局长,中央复员委员会副秘书长,*委兵工委员会秘书长,*委*事定货负责人和总参作战室主任,作战部作战处长、副部长等职。毛主席、周总理、彭德怀元帅和*委、总参首长们指挥战争的伟大气魄,英明决策和高超艺术,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一、一个极其英明的战略措施——成立东北边防*,并及时屯兵于鸭绿江畔

年春,我从福建前线调回北京,任周总理的*事秘书。主要任务是协助周总理(当时总理又是主持*委日常工作的*委副主席)搞*队的复员整编工作。因为六月初中共中央七届三中全会决定,为了争取财*经济情况的基本好转,中国人民解放*在保存主力的基础上,要进行大规模复员,拟将万*队,分两期复员到万人左右。第一期年复员万人,第二期年看情况再复员整编万到万人,力争把全*的定额压缩到万到万人。

正当我们忙着搞复员工作,6月25日凌晨,忽然听到了 爆发的消息,我和总理办公室值班的同志都大吃一惊,没有想到战争来得这样快。6月27日,美国总统杜鲁门发表声明,宣布美*参加 ,并霸占了我国的神圣领土台湾,封锁了台湾海峡。7月7日,联合国安理会受美国的蛊惑和挟持,在苏联代表缺席的情况下,通过了“必须用紧急的*事措施,来恢复国际和平与安全”的决议,并且授权美国成立联合国*事司令部,由联合国*总司令统一指挥参战的16国*队。显然,美帝国主义不只是要侵略朝鲜,而是要在东方发动一场更大规模的战争。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的复员工作怎么办?要不要改变原来的计划?停止复员,转入战备,以防万一?这是一个需要做出的重大决策。6月29日晚,当把印好的有关复员工作的文件呈请周总理最后审阅时,我大着胆子提出了这个问题,请总理予以指示。总理说复员工作仍按原计划进行,但朝鲜战场的情况,总参谋部、外交部要密切加以注视。从总理的指示中,我领会到毛主席和中央*委进行大规模复员工作的决心是很坚决的,不愿因 而受干扰。中央复员委员会6月30日按照预定计划,下达了由*委主席毛泽东、*务院总理周恩来共同签署的《*委*务院关于年复员工作的决定》,正式开始了我国最大规模的一次复员工作。

由于朝鲜人民*和人民同仇敌忾,英勇善战,很快解放了汉城、仁川、水原、大田等地,直向洛东江三角洲攻击前进,这时大家都很高兴。特别是当朝鲜人民*宣布要在八月份完全解放朝鲜国土后,很多人兴高采烈,手舞足蹈,以为 马上就要胜利结束了,但也有些人感到迷惑,觉得不可思议。正在这时,总理在审修《中华人民共和国外交部长周恩来致联合国秘书长赖伊的电报》稿时,郑重其事地询问李克农、章汉夫、乔冠华、陈家康和我,“你们对 有何看法?八月份能结束得了吗?”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说,朝鲜战场上的形势很好,没想到朝鲜人民*打得这样顺利,如果人民*能在美*主力到达之前就把伪*和已登陆的美*消灭或赶下海去,那就太好了。但我们认为 恐怕不会这样简单的结束,因为美国这样一个帝国主义强国,打着联合国的旗号,指挥16个国家的*队,仅仅经过一两个回合的交锋就认输,甘愿放弃南朝鲜这个重要的战略基地,这是难以设想的。因此,朝鲜战局的发展如何,还得看一看才敢说。总理点了点头表示赞许,但又转过身来问我:“总参谋部有什么看法?”我说:“总参谋部的看法和外交部一样,但还稍微谨慎一点。认为即使把伪*和登陆美*消灭了或赶下海,也不等于 结束,因为美国还可以用绝对优势的海空*,进行轰炸和封锁,陆*实行登陆。战争是双方*事力量的较量,不歼灭敌人的主力,不打得敌人实在招架不住,它是不会罢休的。”总理又点了点头说“是呀,不经过反复多次较量,不消灭美*的力量到不能支持的时候, 是不可能轻易结束的。这个战争将是一个持久复杂的斗争,至于持久到什么时候,是1年、2年、3年?甚至更长,要看各方面情况的发展变化才能确定。反正一两个月,一两个战役是不行的。我们宁可把情况估计得复杂一点。”

据我的记忆,这是总理和中央*委首长第一次对 将是一个持久战的估计,也是当时世界上唯一能正确看待这场战争的战略观点。因为当时战争的双方,对战争的长期性、复杂性、艰苦性都估计不足,都是速胜论者,都犯了轻敌的错误。朝鲜同志认为8月份即可结束战争;美国杜鲁门、 则认为只要美*和联合国*一到, 就赢定了。苏联领导人包括斯大林在内,也是速胜论者。唯独我*中央和毛主席、周总理是实事求是的持久战论者。这个战略观点,已为后来的战争实践所证明,是完全正确的。

7月7日,也就是美国任命 为联合国*总司令,美国陆海空*和英法等海空*都已陆续参战,杜鲁门下令美国实施征兵,联合国秘书长赖伊通知50多个国家,要用各种方法支持美国侵朝战争的时候,周总理在中南海居仁堂主持召开了第一次保卫国防的会议,参加会议的有中国人民解放*总司令朱德、四野司令员林彪、代总参谋长聂荣臻、总*治部主任罗荣桓、四野副*委谭*、海*司令萧劲光、总*副主任萧华、铁道兵司令滕代远、总情报部长李克农、总后勤部部长杨立三、总干部部副部长赖传珠、作战部长李涛、*训部长萧克、人民武装部长张经武、中央复员委员会秘书长傅秋涛、东北*区后勤部长李聚奎等负责同志,列席的有*委作战局副局长张清化和我。

在这次会议上,总理首先传达了*中央、毛主席对形势的估计和成立东北边防*以加强东北边防,准备万一时出国作战的决定。然后提出了东北边防*所辖部队、人数、指挥机构、指挥人选、部署调整、车运计划、后勤保障,到达东北鸭绿江附近集结的时间等初步方案,责成大家进一步考虑,以便下次会议研究决定。

经过几天酝酿,7月10日总理又召开了和上次同样范围的正式会议,会上大家一致拥护*中央和毛主席、周总理立即成立东北边防*并屯兵鸭绿江畔的战略决策,认为这是防患于未然的重大英明举措。经过充分的讨论,会议一致通过了《关于保卫东北边防的决定》(草案)。主要内容是:

(1)东北边防*由*委战略预备队,即第四野战*的38*、39*、40*和42*共4个*12个师,及配属的炮1师、炮2师、炮8师共3个炮兵师9个炮兵团,1个高炮团、1个工兵团、1个坦克团、1个骑兵团共约26万人组成。

(2)这些部队限于8月5日以前从广东、广西、河南、湖北、湖南、黑龙江等地调到东北的沈阳、凤城、安东、辽阳、通化、辑安、海城、本溪、铁岭、开原等地集结训练。新成立的3个空*团,也分别置于敦化、沈阳、安东训练。

(3)东北边防*以粟裕为司令员兼*委,萧劲光为副司令、萧华为副*委、李聚奎为后勤司令。指挥机构则以15兵团为基础组成,对外仍称13兵团(这样做主要是考虑到原13兵团司令*永胜的领导班子不如15兵团司令邓华的领导班子强)。所属炮兵、工兵、装甲兵、高射炮兵统归四野特种兵司令部负责指挥;空*成立东北空*司令部。

(4)后勤保证

步兵弹药:携行5个基数,炮弹20个基数。

运输队:汽车0辆,大车辆。

粮草汽油:按31万人、3万匹牲口、0辆汽车、辆大车、3个月的粮草、汽油消耗量。

医院:按收容4万伤病员的床位计算,担架副。

兵员补充:先从中南复员*人中抽10万老兵作为补充兵员,如再需要可从东北地方*中抽调补充。

(5)*治动员,在保卫国防安全的口号下进行。

以上决定草案经周总理修改报*中央、毛主席批准后,7月13日正式下达给各有关单位。8、9月份*委根据形势的发展又连续召开会议,严令各项准备工作务必于8月底最迟9月底以前完成。并于8月下旬调9兵团、19兵团分别赴津浦、陇海铁路沿线,以策应东北边防*。9月上旬又将50*编入东北边防*序列。

10月初中央*治局和*委常委扩大会议,根据情况的变化决定东北边防*改为中国人民 ,彭德怀任中国人民 司令员兼*委,准备出兵朝鲜参加抗美援朝战争。彭总和东北*区司令兼*委高岗立即赶赴东北,亲自督促检查各项准备工作。总参谋部又从作战部、情报部、通信部中抽调了一批精干人员组成参谋组跟随彭总行动。10月22日,又将66*编入中国人民 序列。

*委成立东北边防*即后来的中国人民 的计划,除粟裕、萧劲光、萧华因情况变化,而改由彭德怀任司令员兼*委、邓华为副司令兼副*委,洪学智、韩先楚为副司令,解方为参谋长,杜平为*治部主任外,其它各项都是按原定计划进行的。

后来的抗美援朝战争实践充分证明中央*委和毛主席的这一决定是极其英明的战略措施。

因为东北是我国大陆和朝鲜相连的一个重要作战方向,是我国主要的工业基地,而当时因为辽沈战役及四野大*南下,只留了一个42*在北满生产,没有正规部队防守,是个空子。在敌人猖狂的进攻面前,如果不成立东北边防*,不仅朝鲜有沦亡的危险,我国大陆的和平建设也是无法维持的。因此,成立东北边防*我们就有了主动权,进可攻,退可守,可立于不败之地。

成立东北边防*,力量小了也不行。如果一开始我们不是下决心抽调4个*、26万人,以后又连续补充力量,加强策应,而是只调一两个*去的话,则歼灭不了美*第一线10余万人的现代化*队,搞不好还有被打回来的危险。

成立东北边防*,兵力够了,部署调整迟了也不行。如果不是7月即开始调动,而是等到敌人越过了 我们才从各地调兵,那也来不及了。东北边防*从7月决定成立,到10月调到鸭绿江边做好一切作战准备工作,整整用了近4个月时间,而美*10月7日越过 到10月24日和我*遭遇,只用了17天时间,行动比我们快得多。

我东北边防*如果不是预先部署在鸭绿江畔,不是10月19日4个*26万人一起过江,而是10月25日以后才过江,或者按原定计划先过去2个*,那也就迟了,有在朝鲜境内站不住脚的危险。当然,我*过江太早也不好,有被敌人过早发现的危险。唯独10月中旬过江恰到好处。

因此,成不成立东北边防*?要多少兵力?何时调动?何时做好作战的一切准备?什么时候渡江?渡江多少人?……这一系列问题,一环扣一环,处理得那么巧妙,是*中央和毛主席、周总理、彭总等伟大战略家的绝妙杰作,是永载史册的用兵典范。

还应该指出的是,当我们成立东北边防*时,有些人是不以为然的,认为这是杞人忧天,多此一举。如果*中央和毛主席、周总理听信了这些幼稚的*事家、*治家的话,不坚持实事求是的原则,不坚持有备无患的方针,那是非吃大亏不可的。毛主席、周总理经常教育我们,要居安思危,有备无患,有时宁可把情况估计得严重一些,切不可掉以轻心,拿国家的命运当儿戏。

二、一个不幸而言中的判断——美*可能要在仁川登陆

年8月,朝鲜战局处于急剧变化的状态。一方面朝鲜人民*主力正向洛东江三角洲发动强大攻势,力争在美*主力到达和展开之前的8月份,将李承晚伪*和已在朝鲜登陆的美*全部消灭或赶下海去,把红旗插上济州岛的汉拿山;一方面美伪*的主力第八集团*沃克将*所统率的13个半师,集中在洛东江三角洲,在强大海空*的掩护下,破坏了洛东江上所有桥梁,抢修坚固的环形工事,坚守以釜山为核心的狭小地区——又称“扩大了的釜山滩头阵地地区”,平均每8平方公里就有1个师防守,毫无撤退的迹象。与此同时,美*集结在日本的两个师又组成了第10*团,由 的参谋长阿尔蒙德少将任*团长,显然这是一个新的机动兵团。在美国还有3个师正在加紧训练,准备增调朝鲜,美英等国的海空*也在向亚洲集结。 又下令日本编组10万人的*队。最值得注意的是美*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连续派海*作战部长福雷斯特?谢尔曼海*上将,陆*参谋长约瑟夫?柯林斯陆*上将,美国总统也派特别代表艾夫里尔?哈里曼及马修?李奇微陆*上将、拉里?诺斯塔德空*上将,多次到东京和联合国*总司令 商谈进一步扩大 的计划。

这时,许多外国通讯社和评论家连续发出消息和文章,对朝鲜战局提出了不同的看法。

为了对战局有一个准确的判断,我们在作战室和有关部门的同志采取了对抗作业和大辩论的方法,反复研究朝鲜战局的有关情况。我们得出一个一致的意见:敌人在仁川登陆的可能性很大,而且认为这是美国想扭转朝鲜战局的一着很厉害的棋。综合起来,主要根据有六条:

(一)美伪*13个师集结在洛东江三角洲一个狭小的滩头阵地上,凭借强固的工事,密集的兵力,火力和海空*的绝对优势,坚决死守,既不撤退,也不反击,显系诱兵之计。

(二)集结在日本的2个美*师即陆1师美7师,既不增援洛东江,又不在日本沿海布置防守,而是突击训练,并组成了第十*,说明这是采取新的战略行动开辟新战场的征候。

(三)美英在地中海、太平洋的大批舰船,最近正在向日本——朝鲜海峡集结,这也是一个登陆和扩大战争的迹象。

(四)朝鲜是一个狭长的半岛,南北长~公里,东西宽只有~公里,三面环海,可登陆之处甚多,如仁川、元山、南浦、群山、兴南等地都是,在这些地方之中,以仁川登陆对敌最为有利,它可以割裂进攻洛东江的人民*的南北战略联系,切断人民*的后方补给线,又可配合由洛东江向北反攻之敌,形成夹击和包围人民*的战略态势。

(五)美*第8集团*和 等高级指挥员,在二次大战中多在太平洋作战,有丰富的登陆作战经验,加上在朝鲜战场上,美国海空*占有绝对优势,因此组织登陆作战不仅可以发挥敌人的优势,而且进退胜败都有恃而无恐。

(六)朝鲜人民*主力打到洛东江是个很大的胜利,但也潜伏着严重的危机,这就是部队连续作战疲劳不堪,兵力分散,补给线猛然延长~公里,后方空虚,又在洛东江三角洲碰上了啃不动的硬骨头。从各方面情况看来,人民*的八月攻势实际上已逐渐由主动转为被动地位。敌人则相反,兵力集中,工事坚固,补给方便,可守可攻,战略上已逐步转为主动地位。

除了这六个情况外,还必须充分估计到一个根本问题,即:美国是帝国主义阵营的头头,有强大的海陆空*力量和工业基础,又有原子弹,现既发动了战争,又打着联合国的旗号,用联合国*总司令的名义指挥着16个国家的*队同朝鲜人民*作战,决不会甘心战争初期的失败,为了巩固其霸主地位和既得利益,必然要尽量发挥其优势,和人民*进行更严重的较量,不到它的力量实在支持不下去,它是不会轻易撒手的。

8月23日夜晚,我从居仁堂总参作战室回到西花厅总理办公室后,把大家研究的结果向总理作了汇报,没想到总理异乎寻常地注意小参谋们的意见,认为这是朝鲜战局带关键性的问题,值得重视。他马上拿起电话向毛主席做了简要的汇报,毛主席也非常重视这一情况,要总理立刻带我到他那里去,当面详细谈一谈。于是我带着朝鲜战场情况标图和有关资料,随总理乘车到了菊香书屋。这是新中国建立以后我第一次晋见毛主席,也是我第一次向毛主席汇报重大的*事情况。

总理把我这几年到华东前线下放锻炼的情况向主席作了介绍,并简要地说了我们关于朝鲜战局的意见,然后就让我详细汇报。我打开地图先讲了朝鲜战场上双方的作战态势,接着讲了有关的情报资料和我们对这些情报资料研究的初步结论,即前面说的六条根据。我说现在看来,敌人在仁川登陆的可能性很大,如果仁川登陆成功,便会切断人民*的战略补给线,洛东江和仁川的敌人就会在战略上形成南北夹击和包围人民*主力的态势。这样,朝鲜战场的局势,就会发生根本性的变化,这是最值得注意的一个问题。因此,我们觉得朝鲜战局表面上很好,实际上很险。毛主席边听边点头,说:“这些判断有道理,很重要。”并说朝鲜想速战速决,一鼓而下,把李承晚伪*和美*赶下海,很快结束战争是不可能了。战争肯定是持久的,复杂的,艰苦的。但目前就打第三次世界大战也不可能,因为美国还未准备好。毛主席在听汇报的过程中,还连续提了许多问题,如问 的性格和指挥作战的特点如何?我说许多人说他是个“好战分子”、“倔老头”。主席说:“啊,他越好战、越倔,对我们越有利。”又问了朝鲜可供登陆的几个地点的水文地形条件如何?我作了简要的报告。接着,主席又问我们是如何研究这些情况的?我回答后毛主席说:“这个办法好,畅开思想,对抗作业,这就是辩证法。”最后,毛主席着重指出,美*在仁川登陆确实是个值得密切注意的大战略问题。

我们汇报的情况和作出的美*有极大可能在仁川登陆的判断,引起了毛主席和周总理的高度重视。为了防止万一,毛主席和周总理决定马上采取三个措施:

(一)检查督促东北边防*各项战备工作的情况,严令在9月底以前完成一切作战准备工作,保证随时可以出动作战。并强调说明:只要把这件事办好了,我们就主动了。

(二)将敌人可能在仁川等地登陆和朝鲜人民*应该有应付最坏情况的准备,如主动后撤,仁川应摆点部队,做点工事等,告诉朝鲜和苏联方面,供他们参考。

(三)总参谋部和外交部,要随时密切注视朝鲜战场情况的变化。

根据在主席处商定的计划,8月26日总理召集了第二次保卫国防的会议,参加者基本上是第一次国防会议的范围,此外增加了总后勤部副部长贺诚、张令彬,空*副司令王秉璋,通信部长王诤,炮兵副司令苏进等负责同志,列席会议的仍是张清华和我。地点还在中南海居仁堂作战室。

总理主持会议,并报告了国际国内形势的变化和我们加紧战备工作的重要性。他说,自6月25日 爆发后,朝鲜问题就成了世界至少是东方局势的焦点。经过两个月作战,证明友方原来设想一鼓而下,把李承晚伪*和美*赶下海,很快解放全朝鲜是不可能了。现在敌人主力集结在洛东江三角洲进行死守,人民*要分割歼灭这些敌人已不大可能。根据多方面情况判断,美*很可能要在仁川登陆。如果敌人在仁川等地登陆,在洛东江前线的人民*主力势必要向后撤,势必要准备在长期战争中进行复杂艰苦的斗争,逐渐地消灭敌人。现在看来,最后各个歼灭美*的任务,势必要落在我们肩上。我们东北边防*必须在9月底以前做好一切作战准备,否则,万一形势恶化,就会措手不及,陷于被动。大家必须明白我们如果出国作战的话,主要对象是美帝国主义,而不是李承晚伪*。美*依靠飞机、大炮、坦克、*舰等现代化武器装备,又有现代化作战经验,特别是登陆作战的经验,是一支不可轻视的侵略*。我们的*队是胜利之师,但武器装备差,我们的武器装备对付国内敌人是够了,对付美帝国主义是远远不够的。通过这次检查,发现我们*队的战斗准备很差,许多部队成了生产队,武器损坏生锈,迫击炮筒中做起了麻雀窝,很多装备器材拿去搞生产了,现在要去作战,什么都得修理补充,为此,战备工作要抓紧督促检查。东北边防*务必在9月底以前完成作战的一切准备,出战必胜。当然,对外要严格保密,不要过早地惊动敌人,使敌人警觉。总理传达毛主席的指示时说,很多迹象表明,美帝马上发动第三次世界大战是不可能的,但其总的企图是不断地以一个一个局部战争推动为世界大战,我们就要将其发动的局部战争,一个一个地打下去,使其不能发展为大规模战争。在此情况下,我们*事建设应有一个较长远的规划,各*兵种都要先有个三年规划,空*、炮兵、装甲兵等要加紧训练,准备明年春天参战,等等。随后,到会同志对形势和边防*的各项战备工作落实问题,各*兵种的建设问题,进行了热烈具体的汇报和研究,并作出了相应的规定,这样就把战争准备工作和平时建设工作、当前任务和长远规划有机地结合了起来。

9月15日凌晨6时,美*在联合国*总司令 (他在麦金利山号舰上)的亲自指挥下,果然在仁川登陆了。美*一在仁川登陆成功, 即一方面命令美*第10*团向汉城和水原进攻,另一方面命令在洛东江三角洲的沃克第8集团*向北发起猛烈的攻势,他说:此举将“为一举彻底歼灭北朝鲜*队而锻成钳子”。美*的攻势及在战略上的变化,几乎和我们原来的判断一模一样。

三、一个仁至义尽的警告——“不能置之不理”

美*在仁川登陆后,10*团即向汉城和水原进攻,其目的是切断朝鲜人民*通向南方的交通线,夺取南方最大的金浦机场和占领水原空*基地。与此同时,困守在洛东江三角洲的第8集团*,也向北发动猛烈的反攻,形成合围人民*之势。至9月26日,第10*团的第7师和第8集团*的骑兵第1师在水原会合,形势对朝鲜人民*极为不利。

被胜利冲昏了头脑的美帝国主义,经杜鲁门批准,参谋长联席会议下达了“九?二七”训令,授权 可以越过 ,进入北朝鲜作战。训令还规定了一旦中苏介入时应采取的各项措施。9月30日,美国防部长马歇尔向 发了一份所谓“纯属私人意见”的电报说:“我们要让你感到,在向 以北前进时,无论在战术上还是在战略上,你都不会受到妨碍。”

9月30日,李承晚伪3师即越过了 ,美*第8集团*和在元山登陆的第10*团也在准备越过 向北进攻, 即将进入扩大化的危境。

为了阻止战争扩大化的危险,周恩来总理9月30日在中国人民*治协商会议国庆节庆祝大会上发表演说,再次严正指出:“中国人民决不能容忍外国的侵略,也不能听任帝国主义者对自己的邻人肆行侵略而置之不理。”“中国人民热爱和平,但是为了保卫和平,从不也永不害怕反抗侵略战争。”周总理的讲话,是警告美国赶快悬崖勒马,不要再扩大战争,不要欺人太甚,否则中国人民只有出兵抗美援朝,保家卫国。这个声明是中国*府采取的最仁至义尽的措施。为了引起对方重视,周总理在10月3日凌晨1时,又特地召见印度驻华大使潘尼迦说:“美国*队正企图越过 ,扩大战争,美国*队果真如此做的话,我们不能坐视不顾,我们要管,请将此点报告贵国总理。”总理这样做,是要印度总理尼赫鲁将中国的态度转告美国方面。

10月2日,我外交部发言人在驳斥联合国第五届大会通过的统一朝鲜的非法决议时,也指出:“中国人民对于美国及其帮凶国家侵略朝鲜这种严重状态和扩大战争的危险趋势,不能置之不理”。但美国*府对我国*府的严正声明置若罔闻,认为我们的警告无非是对美国和联合国的恐吓,是*治讹诈和外交勒索。10月14日, 总部发出的情况通报说:“最近中共领袖声称的,如果联*越过 ,他们将进入北朝鲜,不过是外交上的一种勒索”。美帝国主义为什么把我国*府的庄严忠告当作耳边风呢?可以说是判断错误,也可以说是这样那样的理由,但归根到底是他们当时瞧不起我们。认为新中国刚刚成立,困难重重,没有力量也不敢出兵和美*作战,即使出了兵,也不是美*的对手,用 的话说这是“自杀死路”,用当时美国国务卿艾奇逊的声明来说这是“自取灭亡”。直到中国人民 被迫出兵,打了两个大胜仗,把美伪*赶到 以南,显示了中国人民 和朝鲜人民*的强大威力之后,他们才恍然大悟,得出了一个教训:“中国人讲话是算数的”。通过这些活生生的事例,周总理经常告诉大家说:“我们反对美帝国主义的侵略战争,反对美帝国主义的实力地位*策,反对列强的弱肉强食*策,但和这些人打交道,必须要有实力,没有实力人家就瞧不起我们,就欺侮我们,凡文事者必有武备,从来如此。”

四、一个惊天动地的伟大决策——出兵抗美援朝保家卫国

年10月1日, 狂妄地通过广播,要朝鲜无条件投降。3日,李伪*主力越过 ;7日,美*一部也越过 ,大举向北进攻。并对鸭绿江和中国的城镇、农村狂轰滥炸。此时,第五届联合国大会根据英国、澳大利亚等八国的提案,通过了强行“统一”朝鲜的非法决议,声称为了“统一”朝鲜,联合国*要留驻朝鲜的任何地方,朝鲜人民*必须放下武器,否则“联合国*统帅就无他途可循,只有继续这个战争”。一句话,朝鲜人民*必须无条件投降,否则就扩大战争。

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处于生死存亡的关头。朝鲜*府和金日成首相10月1日、3日一再邀请中国出兵支援,以挽救危局和抗击共同的敌人。

为了制止敌人扩大战争的阴谋,为了援助朝鲜和保卫祖国的安全,年10月上旬,我*中央、毛主席经过反复考虑,作出了出兵朝鲜的重大决策。

虽然 爆发后,我*对战争的情况作了非常客观的科学分析,采取了防止万一的战略措施——成立了东北边防*,作好了必要时出兵参战的准备,但到了年10月这个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在朝鲜*府、金日成首相的一再请求下,我们到底出兵不出兵?何时出兵?出多少兵?出兵之后可能遇到什么艰险的情况?等等,都是不能不反复斟酌才能下定决心的。当时我国还是一个新生的人民国家,各方面正处在非常困难的时期。从民心来说,人心思和,只要有一分和的希望,我们是不愿意参战的。从经济上来说,我国急需休养生息,医治战争的创伤。

从*事上说,我*被迫出兵作战是正义的行动。但我*的武器装备太差。与拥有高度现代化*队和原子弹的美帝国主义*队作战,到底行不行?何况当时我国大陆上还有一百多万土匪尚未肃清,台湾、西藏还未解放,根基还不稳固。

从国际方面来说,当时以苏联为首的社会主义阵营和世界和平阵营,强烈反对美国侵略。帝国主义阵营中也有一些国家的*府并不完全同意美国的战争*策。因此,如能用*治外交斗争的方法,推迟和缩小战争,这也是很有吸引力的。

这些是涉及国家生死存亡的大事。害怕出兵,反对出兵的意见,在社会上、*内都有,在*中央核心领导人中也有。例如林彪就提出反对出兵,并不愿担任我 统帅。当时,他在*委常委居仁堂会议上说,为了拯救一个几百万人口的朝鲜,而打烂一个5亿人口的中国有点划不来。我*打蒋介石国民*的*队是有把握的,但能否打得过美*很难说,它有庞大的陆海空*,有原子弹,还有雄厚的工业基础。把它逼急了,它打两颗原子弹或者用飞机对我大规模狂轰滥炸,也够我们受的。因此,他不赞成出兵,最好不出兵。如一定要出,那就采取“出而不战”的方针,屯兵于朝鲜北部,看一看形势的发展,能不打就不打,这是上策。总理在会上坚持*中央、毛主席出兵的方针,严肃地批评了林彪,说现在不是我们要不要打的问题,而是美国逼着我们非打不可。我们的自卫是正义的,正义的战争最后一定会胜利。特别是现在朝鲜*府、金日成首相一再请求我们出兵援助,我们怎能见死不救呢?*中央、毛主席决心已定,现在我们不是考虑出不出兵的问题,而是考虑出兵后如何去争取胜利的问题。本来年8、9月间,毛主席、*中央曾考虑让林彪去担任中国人民 的统帅,因为 主力四野原是林彪的老部下, 将来的后方东北又是解放战争时期四野的老根据地,各方情况林彪都比较熟悉。在元帅中他年纪最轻,当时只有44岁,是以能打仗,花样多而著称的名将,在*内*内都有很高的威望。毛主席说他打仗的特点是又狠又刁。在众人的心目中,他去当 的统帅是最合适的。但他却一再以有病为借口,坚决不去打仗,并要求到苏联去治病。*中央、毛主席只好改派彭德怀去当统帅。彭总与林彪大不相同,他欣然受命于危难之际,在10月初毛主席主持的*治局讨论抗美援朝的中南海会议和10月6日总理主持的中央*委常委居仁堂会议上,他都明确表示赞成*中央、毛主席的出兵方针。他说:“出兵援朝是必要的,和美国打仗,大不了美国打进中国来,最多也就是等于解放战争晚胜利几年。如果美*摆在鸭绿江边和台湾,它要发动侵略战争,随时都可以找到借口。”当然,彭总赞成出兵的表态,也是经过反复斟酌之后才决定的。

从 一爆发,杜鲁门发表扩大战争的演说,并霸占了我国的神圣领土台湾之后,*中央和毛主席、周总理就清楚地预见到中美之间的一场*事较量是不可避免的。你越怕,它越凶;只有既反对,又不怕,针锋相对的斗争,才能有效地制止战争。9月30日,周总理公开表示对美帝扩大战争的阴谋“不能置之不理”。10月1日,朝鲜*府和金日成首相请求我国出兵援助。10月2日,毛主席在给斯大林的电报中即明确提出中国已“决定用 名义,派一部分*队至朝鲜境内,和美国及其走狗李承晚的*队作战,援助朝鲜同志,这样做是必要的,因为如果让整个朝鲜被美国占去了,朝鲜革命力量受到根本失败,则美国侵略将更为猖獗,于整个东方都是不利的。”10月3日,金日成首相又一次请中国出兵援助。10月4日、5日,毛主席在中央*治局会议上再一次说明:“大家说的都有理由,但是别人处于国家危急时刻,我们站在旁边,无论怎样说,心里也难过。”10月6日,*委常委居仁堂会议进一步明确了出兵及有关的几个大的*事措施。10月8日,毛主席经过精心修改,正式批发了由李涛同志根据*委决定起草的要出兵参战及委任彭德怀为 司令员兼*治委员的命令。毛主席为了驳斥反对出兵者的意见,尖锐地说:他们的一千条道理,一万条道理,驳不倒我们的一条道理,这就是我国和朝鲜都是共产*领导下的社会主义友好邻邦,唇亡齿寒,不论就国际主义来说,还是就爱国主义来说,我们都不能见死不救。中华民族几千年来有个光荣传统和美德,即“见义勇为”、“舍己救人”,我们应该发扬它。至于说美国有原子弹,那也没有什么了不起,它有它的原子弹,我有我的手榴弹,它打它的原子弹,我打我的手榴弹,我坚决相信,我们的手榴弹,最后一定可以打败美国的原子弹。但为了更冷静更深入考虑出兵的利弊关系,出兵后战局的可能发展变化,*事、*治、外交上须要采取的重大措施等等,*中央和毛主席、周总理总是反复征求各方的意见,特别是反面的意见,反复斟酌推敲各方面的利弊得失关系,然后统一思想,以便更有效地采取各种必要的措施。为此,*中央、毛主席除了发报通知苏联斯大林外,10月8日又特派周总理到苏联同斯大林商谈有关出兵和援助的问题,希望得到他们的空中掩护及武器弹药等方面的援助。10月13日,毛主席在发给周总理(当时在苏联和斯大林商谈出兵问题)转斯大林的电报中更进一步说明“我*还是出动到朝鲜有利,对我国、对朝鲜、对东方、对世界都是极为有利。……总之,我们认为应当参战,必须参战,参战利益极大,不参战损害极大”。

事实证明,出兵抗美援朝,保家卫国确是一个极其伟大的决策。彭总年5月15日在审议《抗美援朝战争经验总结》初稿时说:“这个决心不容易定下,这不仅要有非凡的胆略和魄力,最主要的是要具有对复杂事物的卓越洞察力和判断力。历史进程证明了毛主席的英明正确,这是下决心干一场惊天动地的大事业。”

五、一个极其重要的*治基础

年10月8日,李涛同志根据*中央、*委和毛主席的决定,奉命草拟了一个以*委主席毛泽东名义发给彭(德怀)、高(岗)、贺(晋年)、邓(华)、洪(学智)、解(方)及中国人民 各级领导同志的命令。这个命令稿宣布了四件大事:(一)将东北边防*改为中国人民 ,并作出迅速向朝鲜境内出动,支援朝鲜同志作战的决定;(二) 下辖部队的番号;(三)任命彭德怀为 司令员兼*治委员;(四) 以东北为总后方基地。

毛主席对这个命令原稿进行了画龙点睛的精心修改并增添两段最重要的指示,使之成了抗美援朝战争中一个极其重要的历史文献。最重要的修改有两点:(一)正式宣布东北边防*改为中国人民 (原稿为“支援*”),这是一个极为高明的策略。(二)明确宣布中国人民 出国作战的目的是援助朝鲜人民解放战争,反对美帝国主义及其走狗们的进攻,借以保卫朝鲜人民、中国人民及东方各国人民的利益。这就把国际主义和爱国主义巧妙地结合了起来。

毛主席在命令原稿上增添的两段重要的指示是:(一)我*进入朝鲜境内,“必须对朝鲜人民、朝鲜人民*、朝鲜民主*府、朝鲜劳动*(即共产*)、其他民主*派及朝鲜人民的领袖金日成同志表示友爱和尊重,严格遵守*事纪律和*治纪律,这是保证完成*事任务的一个极重要的*治基础”。(二)“必须深刻地估计到各种可能遇到和必然会遇到的困难情况,并准备用高度的热情,勇气,细心和刻苦耐劳的精神去克服这些困难。”

遵照毛主席的这一重要命令加上后来不断提出的要加强我*国际主义和爱国主义教育,“要爱护朝鲜一山一水、一草一木”的指示,我 全体官兵从各个方面加强了*的领导,加强了*治思想工作,表现了无比的英勇顽强精神和极大的智慧,创造了无数可歌可泣的奇迹,涌现出了三十多万功臣。中朝两国人民和*队,相互配合,建立了用鲜血凝成的牢不可破的兄弟友谊。

六、一鸣惊人的辉煌胜利——一、二次战役

年10月19日晚8时,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时刻。中国人民 主力在彭总率领下,雄纠纠气昂昂地从安东、长旬河口、辑安跨过了鸭绿江,奔向抗美援朝战场。

为了缩小目标,原来毛主席和彭总曾经考虑 4个*分两个梯队渡江,先过去两个*6个师,加上两个炮兵师。10月10日,彭总建议我 4个*12个师、3个炮兵师、26万人一起渡江。因敌人当时在朝鲜共有14个师,42万人,第一线兵力即有13万人,如果我*渡江两个*6个师、2个炮兵师,也只有13万人左右,不可能形成优势,取得初战的胜利。加上敌空*占绝对优势,封锁鸭绿江会给我后续部队过江造成严重困难,容易丧失战机。毛主席同意这一建议。后来战争的实践证明,这一决心的改变是完全正确的。

彭总过江后,按照原订计划,21日晨到达东仓、北镇附近的大洞,会见了金日成首相,共商联合作战事宜。

就在彭总和金日成会谈的当天,毛主席、周总理从情报材料中发现敌人还未料到我*已过江, 仍在严令美伪*不顾一切向鸭绿江边挺进。于是马上改变了先修工事,进行防卫,然后再发动攻势的计划,立即电告彭总说,现在是争取战机问题,是在几天之内完成战役部署,以便几天后开始作战问题,而不是先有一个时期部署防御,然后再谈进攻问题。与此同时,彭总根据前方的情况,特别是金日成首相所介绍的情况,也不约而同地建议中央*委改变原定决心,以运动战的方式歼灭敌人。

10月24日,敌人仍未发现我*过江, 再次下达了要“联合国*”迅速前进到中朝边境线,占领朝鲜全境的命令。

10月25日,敌人飞机开始发现我*渡江,美伪*全线推进,先头部队已进至鸭绿江边的楚山。25日7时,我40*师、师分别与伪1师、伪6师的先头部队遭遇,并在两水洞地区歼敌伪6师1个营和1个炮兵中队,当夜又攻占了温井,正式揭开了抗美援朝战争的序幕。至此我方即下定决心,利用战略上出敌不意和我*士气高涨,灵活机动的战略战术,向敌发起猛烈的进攻,力求在运动中歼敌一部,打退敌人的进攻,站稳脚跟。经过10天激战,西线之敌被迫全线撤退。至11月5日敌第8集团主力全部撤至清川江以南地区,我 旗开得胜,共歼敌1余人,收复了楚山、熙川、云山等城市,粉碎了“联合国*”感恩节以前占领全朝鲜的美梦。我*在朝鲜站住了脚跟。

第一次战役,敌人虽被打退到清川江以南,感恩节占领全朝鲜的美梦被粉碎,但由于双方是初次交战,我*歼灭敌人的数量还不够多,加上战役后我们采取了故意示弱、诱敌深入的方针,边战边退,一退30公里, 以为我 是个微不足道的边防巡逻部队,充其量不过五六万人,巡逻地区距离鸭绿江不会超过5至20公里,部队武器装备落后,根本不是美*的对手。认为我*边打边退是“怯战败走”的证明。

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认为我*入朝参战有三种可能:

第一,为了边境的安全,控制接近边境的缓冲地带;

第二,从战略上钳制美国的*事力量,打一场有限规模的持久战;

第三,彻底驱逐“联合国*”出朝鲜半岛”。

这三种可能中,他们以为第一种可能最大。因此,美伪*从11月7日又发起试探性进攻,一越过清川江,就又忘乎所以。 在11月24日,由东京飞到朝鲜,发表了一道要在圣诞节(12月25日)以前“结束战争的总攻势”的号令。

针对敌人的企图和布势。以及 等对我*估计不足,认为我*不敢和美*较量的错误判断,我*集中了9个*30余万人的兵力,拟采取先诱敌深入,将敌之主力诱至云山、熙川、博川、龟城一线预定战场后,即发动突然猛烈的反击,力争在运动中歼灭敌人,彻底粉碎敌人的进攻,将战线推进到平壤——元山一线及其以南地区。

第二次战役,从11月7日开始诱敌,到11月25日大举反击,12月6日解放平壤,12月24日东线敌10*被迫从海上撤退。此役,我共歼灭敌人多人,收复了 以北的地区,解放了 以南的瓮津半岛,基本上完成了 出兵抗美援朝的任务,为和平解决朝鲜问题创造了极其有利的条件。

这次战役对敌来说仍然是一次出乎预料的突然袭击,对我*来说则是一次有计划诱敌深入的歼灭战。 完全被彭总牵着鼻子走,美伪*几乎陷入了全*覆灭的境地。

在第二次战役期间,还有几件事值得提出来。

第一件是,二次战役开始,美国总统杜鲁门11月30日发表了一个关于 局势的声明,公开威胁说,美国“不排除使用原子弹的可能”。接着 12月3日向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提出了对中国进行*事报复的四点建议:一封锁中国海岸;二动用海*炮火和空*轰炸摧毁中国的*事工业;三派蒋介石国民*的*队入朝作战,四要蒋*对中国大陆进行钳制性的进攻。12月6日,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给美国各地总司令下达了紧急备战的指示,说由于中国人民 参加了战争,全面战争将一触即发,要求各总司令“加强进行全面战争的态势”。12月16日,杜鲁门宣布行使总统战时权力,美国进入“紧急状态”。当时美国真是气势汹汹,大有不顾一切立即发动世界大战的劲头。当毛主席、周总理接到这些情报后,不仅没有惊慌反而笑了起来,说美国第一次世界大战、第二次世界大战都是一个拣洋捞起家的暴发户,它的领导人是些一触即跳的人,杜鲁门的声明和 的建议都是吓唬人的,是战争和原子讹诈*策,其结果必然使美国更加孤立,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果然不出预料,美国的恐吓*策恰恰吓倒了自己的同伙。在杜鲁门声明发表后,英国首相艾德礼慌慌忙忙跑到美国同杜鲁门会谈,反对美国使用原子弹和扩大 的*策。联合国会上许多国家的代表也议论纷纷,闹得不可开交。于是有13国要求朝鲜停火,并提出组成3人停火委员会的决议。

第二件是,通过两次战役发现,敌人的战略指挥并不高明,甚至愚蠢之极。如 除前面提到的那些错误之外,还有一个错误判断。即直到年他逝世前才写成的《 回忆录》中,还认为第二次战役时中国人民 的统帅是林彪,中国人民 和朝鲜人民*的联合司令部在长春。

七、 和战略追击

二次战役后,美国一方面集中其全部主力,利用 的既设阵地进行防御,企图固守待援再行北犯,他们说这是一条“万无一失的防线”。另一方面,印度等13个亚非国家向联合国提出了一个方案,建议在 停战,然后举行和 有关国家的会议进行*治协商。这一方案的前提是,中国方面宣布不越过 。接着联合国大会非法通过了一个“朝鲜停战三人委员会”,目的是想用所谓停火阻止中朝人民*队前进,使美*得到喘息的机会,然后卷土重来,再大举北犯。这时,彭总根据朝鲜战场上敌我力量对比,特别是我*经过连续作战十分疲劳,部队减员很大,后方补给线延长,运输车辆损伤很多的情况,认为部队急需休整补充,不宜马上再战,因此,建议暂不越过 作战,以便充分准备来年开春再战。*中央、毛主席对各方情况进行了周密研究,并和朝鲜金日成、苏联斯大林等有关方面商量之后,一致认为,“目前美英各国正要求我*停止于 以北,以利其整*再战。因此,我*必须越过 ,如到 以北即停止,将给我*治上以很大的不利。”因此,决定中朝*队马上发动新年攻势(即第三次战役),目的是要进一步教训敌人,粉碎敌人利用 停战休整然后卷土重来的阴谋。据我所知,这时*中央、毛主席所考虑的几个主要情况是:

1、 是二次大战中苏美两国空海*对日作战的战时分界线和后来受降时的临时分界线,并不是*治上的国家领土分界线。退一步说,即使是国际协议线,既然美伪*不听中国*府的一再劝告,越过了 ,因而也就永远抹去了这一*治地理的界线,我*理所当然也就不必再受 的约束。我*反攻是美伪*的进攻引起的,破坏 的责任在美不在我。这时我们如果接受了不越过 的先决条件,那就等于我们承认了敌人可以任意越过 打我们,我们不能越过 打敌人,让敌人把 当成自己的护身符。显然,这是我们绝对不能接受的。

2、我*第一、二次战役虽然获得了伟大胜利,基本上完成了抗美援朝的作战目标,但敌人还有力量,特别是海空*占有绝对优势,陆*的武器装备也远比我*强,还在调兵遣将,紧急动员。新的部队三、四个国民警卫队师很快即可增调到朝鲜前线。美*远东*总司令 还在大嚷大叫要扩大战争,对中国大陆发动进攻。因此,敌人在 上加紧构筑工事,进行防御,只是暂时的喘息,待它一喘过气来,一得到增援补充,就会马上发动新的进攻。因此,我*若不乘胜再惩罚一下敌人,而拘泥于 ,那就会受敌人的骗,犯东郭先生的错误。

3、我*连续打了两个战役后,虽然存在比较疲劳,没有补充,天气寒冷,后方运输线延长等不利因素,但士气高,同仇敌忾。敌人失败之后,困难也很大,士气低落,兵力分散,建制混乱,增援部队尚未到达。我*继续发动进攻,惩罚敌人,不给敌人以喘息的机会,既有理也有利。

4、联合国“朝鲜停战三人委员会”的把戏是美国马歇尔的老阴谋诡计,中国早已领教过。年我们粉碎了马歇尔三人小组调处中国内战的阴谋,现在我们更不会再上他们的当了!这一点,周总理在声明中精辟地戳穿了,总理说:“三人小组——就地停战——和平谈判——大举进攻,这一马歇尔公式,对中国人民极不生疏——中国人民在一九四六年既受过教训,又得到胜利,难道还会再上这个圈套吗?不会的,马歇尔将*的故伎在联合国不能重演了”。

5、这时联合国正在开会,我国*府已派代表伍修权去控诉美国侵略我国领土台湾和轰炸我国东北的罪行。为了配合我国代表在联合国大会上的斗争,扩大*治影响,也急需*事上发动第三次战役,越过 。

根据毛主席、*委的指示,彭总马上坚决地布置了第三次战役。于是,年12月31日晚17时,我*以6个*和朝鲜人民*3个*团的兵力向 以南敌人横宽余公里的防线,发起了猛烈的“新年攻势”即第三次战役。年1月4日,我*解放了拥有余万人口的朝鲜第一大城市汉城,接着,我*又跨过汉江,全线推进至仁川、水原、乌山里、利川、骊州、原州、江陵一线,逼近了三七线。这次连续7昼夜的战役,我*前进81-公里,歼敌10余人,狠狠地教训了美国侵略者。

经过三次战役的较量,敌我双方都摸到了对方一些规律,都想用新的战法制服对方,取得战场上的优势或胜利。

敌人总结了他们失败的教训,研究了我*作战的特点,认为我*的士气是“无与伦比的”,勇猛灵活的战术是“无法抗拒的”,指挥是“世界上第一流的”。他们最害怕的是我*的近战夜战,迂回包围穿插作战。但我*由于没有空*、海*的掩护,没有机械化、摩托化的装备,火力弱,突击力和机动性差,后方运输线长,又缺乏现代化运输工具,后勤补给极其困难。因此,我*的进攻受到了很大限制,最突出表现在:

“月圆攻势”——由于没有制空权,我*的攻势战役一般的都是在夜间进行,特别是在有月亮的夜晚。第一次战役是10月25日开始的,第二次战役是11月25日开始的,第三次战役是12月31日开始的,这三次发起战役的时间都是在阴历月中、故美国给我们的攻势起了个名字叫“月圆攻势”。

“礼拜攻势”——由于我*没有制空权,制海权,缺乏汽车、火车、轮船、飞机等现代化运输工具,又不能在白天进行运输补给和机动。因此,一个战役所用的弹药、粮食、作战装备、物资,几乎完全靠战士背带,还得帮炮兵运炮弹,口粮顶多携带5天至7天的。这样,我*战士的负荷量就很重,作战持续能力很有限,激烈的战斗只能维持一个礼拜左右,于是敌人就说我们是“礼拜攻势”。

针对我*的弱点, 和新上任的美第8集团*司令李奇微就企图利用美*跑得快、火力强、有空中保护伞、有海上保护圈等优势,诱我主力继续南追,然后重施仁川登陆的故伎,使我*陷入战略被动的地位。这时,有的人(如苏联驻朝鲜大使拉佐瓦耶夫)也为我*的一、二、三次战役的胜利冲昏头脑,被敌人撤退的表面现象所迷惑,力主我*马上乘胜追击,一鼓作气,认为,只要我*一追,敌人即会从朝鲜撤退。 就彻底胜利了。甚至指名道姓的批评彭总说,“哪有打了胜仗不追击敌人的?哪有这样的司令呢?”并且在斯大林面前告了彭总的状。彭总久经战阵,高瞻远瞩,根本不上敌人诱我追击的当,也不为个别人的天真想法所动摇,断然拒绝这些人冒险追击的意见。理由是我*经过连续作战疲劳得很。战斗和非战斗减员很大(约占部队的一半),后方补给线一下子延长几百公里,武器弹药、粮食、物资、补给非常困难,加上朝鲜是狭长的半岛,我*当时东西海岸防御空虚,翼侧暴露,敌人如在东西海岸登陆对我威胁太大。基于毛主席不打无把握之仗和退却时反对逃跑主义、追击时反对冒险主义的一贯教导,鉴于年9月美*在仁川登陆后的严重教训,彭总坚决反对追击,并把他和拉佐瓦耶夫的争论原原本本的报告了*中央、毛主席。*中央、毛主席同意彭总的意见,并且把彭总的来电转给斯大林,征求斯大林的意见。斯大林马上复电完全赞成彭总的意见,认为“毫无疑义,真理在彭德怀同志手里”。说彭总以那样劣势装备打败了世界上最强大的帝国主义,“是当代天才的统帅”。斯大林还严厉地批评了拉佐瓦耶夫,说他根本不懂*事,不准他再干扰彭总的指挥,接着又把拉佐瓦耶夫调离朝鲜。年7月,彭总在居仁堂作战室,回顾当时的情况时,说过这么一段真挚感人的话,他说:“我打了一辈子仗,从来没有害怕过,但我*一过 向南走,环顾前后左右,一看到部队的实际困难情况,心里实在感到不安,我作为中朝联*的统帅,怎么能拿着几十万*队的生命当儿戏!”

八、拉锯战和“零敲牛皮糖”

年1月底,敌人看到诱我南进的阴谋不成,即改换另一套战术,采取全线进攻的办法,“齐头并进”,“主力靠拢”,稳扎稳打,乘我后撤时,进行全线追击,与我们纠缠,使我们不能休整补充。他们称之为“磁铁战术”,美*又叫这种作战为“屠杀战”、“火海战”,即利用他们的炮火、坦克优势和空中优势,在作战中大量杀伤我*的有生力量。于是,年1月27日当我*在三七线附近休整时,美*就集中了5个*的兵力,全线向我发起进攻。

针对敌*的阴谋和特点,我*也改变了打法,即以积极的野战防御战来对付敌人的进攻,在粉碎敌人的进攻中大量消耗敌人,待消耗到一定程度和敌人兵力又分散时,即用强大的攻势,进行反击,以粉碎敌人的进攻。于是,第四次战役,我*就先在汉江南岸展开了顽强的防御战,然后在横城砥平里等地对敌展开反击,这种持续的防御战、反击战,一直交互进行了3个月,歼敌70余人,沉重的打击了敌人,并为我战略预备队的集结赢得了时间。

年3、4月,我第二批入朝作战部队,已陆续到达朝鲜。4月22日到6月10日,我*即以3个兵团、12个*和朝鲜人民*3个*团,共15个*的兵力,在东西两段对敌发动了强大的第五次战役,经过50天的激战,歼敌80余人,收复了开城、议*府、加平、春川、扬口、麟蹄、阿里等地区,彻底粉碎了敌人企图占领元山——安州蜂腰部的狂妄计划。但我*在五次战役中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战斗减员为8余人,比敌人伤亡人数多,最严重的是师被敌分割包围后,由于指挥失当,几乎全*覆没。五次战役后, 司令部,又拟制了一个第六次战役计划,基本打法和第五次战役差不多。毛主席、中央*委、总参谋部经过反复研究,认为这种拉锯战口张得太大,步子迈得太远,难以收到预期的战果,于是,5月27日,毛主席在接见陈赓、解方时提出了“零敲牛皮糖”的设想。6月13日接见邓华时,进一步提出了“持久作战,积极防御”“积小胜为大胜”的方针,从而扭转了朝鲜战局的形势。据我所知,毛主席和中央*委这个决心是经过连续将近一个月反复考虑,才作出的正确战略措施。当时主要考虑的是:

1、美*灭亡朝鲜,侵略中国的狂妄计划已基本上被粉碎,并受到沉重打击,我*只要扼守住 附近的有利地形,抗美援朝、保家卫国的目的即已达到。为通过谈判用签订停战协定的办法来解决 问题奠定了基础。

2、战争双方的力量互有长短,基本上处于势均力敌状态,敌人虽然在武器方面占有绝对优势,又有强大的后勤支援,但不可能消灭中朝人民*队或把我*赶出朝鲜。我*虽然战斗力很强,数量上也占优势,但由于武器装备太差,特别是后勤运输线太长,要迅速把敌人消灭掉或赶出朝鲜也不可能。我*入朝作战后,积五个战役的经验,每次战役把口张得太大不行,与其这样打拉锯战、消耗战,不如改用持久的阵地作战,依托工事打小歼灭战,对我有利。这样一方面可以以逸待劳,依托工事,一个营、一个连地消灭敌人,积少成多;另一方面可以争取时间,不断地改善我*的装备、训练、后勤运输、阵地工事、空中和防空力量,使我*的力量逐步发展壮大,把朝鲜战场作为一个最实际的练兵场和大学校,以战养战,以战教战。等到把敌人消耗到一定程度,敌我力量对比起了较大变化之后再打大的歼灭战。同时,根据各方情报证明,美*按照马歇尔的计划,在 及其以南修筑三道防线(即耳明线、怀俄明线、堪萨斯线),各道防线均构筑了坚固工事,设有大量的地雷、铁丝网,扩建了金浦、水源、大丘原有机场,新建了18个前沿机场,增辟了14处海空*运输补给基地。我*攻坚的条件还不具备,不如让敌来攻,在防御中一口一口地吃掉敌人。

3、国际上希望朝鲜停战的呼声很高,为了争取国际上的广泛同情,壮大世界和平的力量,为了分化瓦解敌人,中朝方面同意苏联等国家的和平建议。美国方面由于侵略战争不得人心,空前孤立,战场上连遭失败,经济上又有困难,也被迫接受了停战谈判的建议,于是,年7月双方就在战火声中,开始了停战谈判,进入了边打边谈的阶段。

遵照*中央、毛主席的指示,年6月到9月,我*逐步地由运动战转入了积极防御的阵地战,在西起汉江口、中经金城、东至高城长达余公里的正面战线上,依托各处的山头阵地,英勇的击退了敌人的多次疯狂进攻,从而形成了朝鲜战场上两年多的对峙局面。

当我*开始转入阵地防御作战后,敌人误认为我们软弱可欺,还想利用其空*优势和炮火、坦克等武器技术装备的优势,加上新从国内增调来的几个新编师,向我发动了猛烈的进攻。但是,敌人的攻势均被我英勇的中国人民 和朝鲜人民*所粉碎。年6月上旬至8月上旬,我*在华川、金化、铁原、涟川、高浪埔里、抱川、长喘等地粉碎了敌人的“夏季攻势”,8月中旬至9月上旬,朝鲜人民*在东线杆城以北地区粉碎了敌人所谓“有限度的夏季攻势”;9月下旬又粉碎了敌人对“伤心岭”的重点进攻;10月,我*在马良山、天德山和夜明山等地粉碎了敌人的“秋季攻势”。

在阵地防御作战初期的艰苦日子里,我*的主要问题是守得住守不住?战士们为了对付敌人的空*轰炸和炮火的轰击,保存有生力量,年4月在伊川前线发明了一种“猫耳洞”,即在山头阵地我方一侧挖个防敌机轰炸和炮火袭击的洞子,敌轰炸炮击时,战士们就躲进去,敌人步兵一开始冲锋,战士们就从洞里出来和敌人进行肉搏战,把敌人消灭或打下去。这种办法很有效,是一个新生事物,彭总和 司令部发现后,就把这种创造加以改进推广到全*,变成了世界闻名的坑道工事。在技术条件和物资供应极度困难的情况下,战士们用极其艰苦的劳动和创造精神,在全线阵地上构筑了0公里长的坑道工事。坑道工事加上山头上的野战工事就形成了一个以坑道为骨干的支撑点式的防御体系,从而使绵亘东西多公里的防御阵地,真正成了炸不烂攻不破的钢铁防线。

九、边打边谈

抗美援朝战争不是我们要打的,中国派出 入朝作战是在美帝国主义无理霸占我国台湾4个月之后,是在美帝国主义不顾中国*府的一再劝告和警告,悍然再次越过 疯狂向中国边境进攻并公然轰炸中国东北城市安东、长甸等地之后,被迫采取的自卫措施。出兵的目的,是为了反抗美帝国主义对朝鲜和中国的侵略,在于争取条件使朝鲜问题得以在公平合理的基础上和平解决,以维护亚洲和世界和平。

年6月23日,苏联驻联合国代表马立克,提出了关于和平解决朝鲜问题的建议,主张交战双方进行停战谈判。我们立即响应,赞成停战谈判,和平解决朝鲜问题。美帝国主义由于在朝鲜战场上遭到了沉重的打击,一败再败,在国际国内舆论的谴责和压力下,才被迫同意进行停战谈判。于是年7月10日双方开始了停战谈判。但在谈判桌上又缺乏诚意,多次提出非常无理的要求。另一方面它在战场上则不断发动什么“夏季攻势”、“秋季攻势”、“有限攻势”、“绞杀战”、“细菌战”、“上甘岭战役”等等,妄图造成既成事实,得到在谈判桌上得不到的东西。美第8集团*司令范佛里特公开说:“停战谈判达成协议的唯一途径,是联合国*在*事上获得胜利”。显然,敌人是想用打和谈的反革命两手来推行其侵略计划。这样,朝鲜战场上就出现了边打边谈的局面。

经过整整两年战场上和谈判桌上的反复较量,美帝国主义由于连续失败,内外交困,实在没有办法了,才于年7月27日被迫签订了停战协定。

这一停战协定宣布了美帝国主义侵略朝鲜、中国的战争计划的失败,宣布了中国人民、朝鲜人民在*事上、外交上的伟大胜利。难怪美国侵略*总司令克拉克在签订朝鲜停战协定时哀叹:“我是美国历史上的第一个统帅,没有胜利地签订了停战协定”。

在朝鲜边打边谈的斗争中,由于*中央、毛主席、周总理和朝鲜劳动*金日成元帅的英明领导,我们取得了辉煌的胜利,又一次得到了极其宝贵的历史经验,这些经验主要是:

(1)和帝国主义、反动派打交道没有力量是不行的。因为他们奉行的是侵略*策和实力地位*策。因此,国家如果没有实力,没有在战场上战胜敌人的力量和决心,没有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打得敌人实在混不下去了,它是不会和你平等地坐下来谈判的,谈判了也不能成交,成交了也不算数。

毛主席在分析抗美援朝战争之所以能在年7月和下来时说:“我们同美帝国主义这样的敌人作战,他们的武器比我们强许多倍,而我们能够打胜,迫使他们不能不和下来”,有三方面的原因,“第一、*事方面,美国侵略*处于不利态势,如果不和,它的整个战线就要被打破,汉城就可以落入朝鲜人民手中……。第二、*治方面,敌人内部有许多不能解决的矛盾,全世界人民要求和下来。第三,经济方面,敌人侵略战争中用钱很多,它的预算收支不平衡”,“这几个原因合起来,使敌人不得不和。而第一个原因是主要原因,没有这一条,同他们讲和是不容易的。美帝国主义很傲慢,凡是可以不讲理的地方,就一定不讲理,要是讲一点理的话,那是被逼得不得已了”。

(2)帝国主义和反动派推行其侵略和实力地位*策时,经常采用的是谈、打两手,两者互为利用。因此一切革命的人民和国家都必须学会以谈和打的革命两手来对付敌人的反革命两手。谈是为了揭露敌人的阴谋,争取广大的同情,为打和壮大自己的力量巩固胜利创造有利条件。打是为了用战争来粉碎敌人的侵略战争计划,阻止敌人的侵略行动,消灭和削弱敌人的实力,为平等谈判与合理解决问题创造有利的条件。两者要互相配合,互相促进,以达到战胜敌人保存自己的目的。因此,*事——外交、外交——*事两者要互相支援,互相促进,相辅相承,缺一不可。要坚持有理,有利,有节的原则。所谓有理,就是不论谈也好,打也好,我们都处于有理的地位,都能得到广大的同情。我们有时和敌人谈,而且非常认真地谈,一达成协议就坚决贯彻执行,达不成协议也耐心等待,是由于真理在手,不怕讲理,真理越辩越明。通过谈判可以暴露敌人,教育群众,争取广大的同情。有时不和敌人谈,甚至要打,也是为了揭露敌人的阴谋,教训敌人,争取广大的同情。所谓有利,就是不管打或谈都能获得胜利,都能把我方的地位提高一步。所谓有节,就是要适可而止,有进有退,从实际出发,使打和谈互相配合,得到合理的妥协。

美国总统杜鲁门在 一开始就说:“这场战争必须在*事和外交两条战线上打赢”,“我们必须打赢,除了胜利,别无他路可走”。可惜,“扁担没扎,两头打垮”,美国在*事、外交两条战线都被打败了,结果只好在停战协定上签字,在世界面前丢脸。这就是帝国主义和反动派的必然下场。

十、边打边建

抗美援朝战争期间,*中央、毛主席提出了边打边建的方针。这是一个很有远见、很有气魄、异乎寻常的方针。

所谓边打边建,就是一面打仗,取得战争的胜利,一面要用抗美援朝战争促进国内*治、经济、*事、外交、思想、文化各方面的建设;同时,翻过来又用国内各方面建设的新成就,更有力地支援前方的作战,使我国各方面都兴旺发达,互相促进,螺旋上升。

为了贯彻*中央、毛主席边打边建的方针,*委在*事上采取了许多积极有效的措施。例如:

(一)边打仗边复员整编的方针年,我*在战争的情况下,仍坚持复员了40多万人(原来决定复员万人,后因朝鲜战场作战需要,抽调了几十万老兵补充 )。全*人数从万,缩减为多万。从而减轻了国家的*费负担,加强了经济建设,又使部队减少了许多不必要的机构和人员,消了肿。年,因前方补充和加强国内备战的需要,使全*的人数又有所增加。

年11月中旬,周总理在居仁堂召开了*委扩大会议,就我*的现代化、正规化建设和训练问题进行了讨论和布置,到会的有朱德、刘伯承、陈毅、罗荣桓、聂荣臻和各总部、各*兵种的负责人。会议上,对我*如何实现现代化、正规化及如何进行训练的问题提出了一些不同意见。经过讨论,总理在总结时明确指出:我*的现代化建设,应在中国人民解放*的基础上学习外国的宝贵经验,进行整编,要继承和发扬我*的光荣传统,而不是另起炉灶,另搞一套。

年1月,鉴于我*在朝鲜战场上装备、武器弹药的巨大消耗,而我国*事工业的极端落后,我*库存武器、弹药、车辆等的惊人空虚,以及向外订货的种种困难,为了适应前方作战的需要,加速我*现代化建设和提高我国*工生产的能力,周总理根据*中央、毛主席的指示,在西花厅召开了*委、国务院联席会议,决定成立*委兵工委员会,由周总理任主任,聂荣臻、李富春任副主任。兵工委员会的任务是负责确定兵工建设的方针和原则。总理明确指出,一个国家没有*事工业是软骨动物,因此,必须大力加强*工生产和建设,以自力更生为主,争取外援为辅,要两条腿走路。

年夏,*中央决定派总参谋长徐向前率兵工代表团到苏联,商定苏联援助我40个步兵师的编制装备问题。后来,斯大林主动提出再增加援助20个步兵师的武器装备,使我共改装了57个步兵师(60个师中援朝2个师,训练教学1个师)。这一援助为我陆*步兵师的现代化打下了基础。

年10月,*委和总参谋部根据国际国内情况变化,主要是朝鲜停战谈判已经开始,战局比较稳定,为了贯彻*中央精简整编的方针,周总理在中南海西楼同朱德、林彪、聂荣臻、陈毅、罗荣桓、叶剑英、李富春、张鼎丞等负责人共同研究审定了我*3年(从年到年)整编计划。主要内容是我*人数从万,经过三年缩减至万人。缩减的主要对象是机关、步兵,加强空*、海*、炮兵、装甲兵和院校建设。接着,在居仁堂召开*委扩大会议,一致通过了这一整编计划,基本上解决了我*现代化建设的整体规划。

年5、6月,根据我国要实行计划经济,开始第一个五年计划,加强保障抗美援朝战争和我*现代化建设的需要,在周总理和彭总的指导下,在原定3年整编计划的基础上,聂代总长、粟副总长召集*委各单位负责同志经过反复研究,制定了《五年国防建设纲要》(又叫《五年*事计划纲要》)。这一纲要对当时的国际情况,敌人向我国进攻的可能性和我国的设防方针、主要要求都进行了研究,形成了一个纲领性文件。其中的主要要求是:1.采取重点建设的方针,以加强陆*和空*为主。海*则完成近海防御作战和海岸设防的任务;2.保证在主要战场上能够顺利的进行歼敌作战;3.建设自己的国防工业,以生产为主,解决平时个步兵师的装备和个步兵师的储备为原则。同时建议国家的和平工业建设注意到一旦战争爆发,稍加改装即可生产弹药及武器以供战争的需要。7月18日,*中央、毛主席批准了这一《纲要》,并责成刚从朝鲜回国主持*委日常工作的彭德怀负责实施。年8月,周总理率中国*府代表团到苏联,与斯大林为首的苏联*府协商后,确定了苏方对我国第一个五年计划经济技术援助的个项目,和苏方援助我国五年国防建设纲要和抗美援朝战争所需武器弹药装备项目。这一援助不仅为我*的现代化建设、*工建设奠定了基础,而且也为抗美援朝战争年的攻势作战,特别是金城战役的大规模攻坚战役,提供了有力的物质保证。

上述情况说明我*由单一步兵向诸*兵种合成*队的战略转变方针是明确的,步骤是稳妥的,进程是顺利的。

(二)轮番作战的方针

中央*委、毛主席鉴于 趋于长期化,为坚持长期作战,于年2月7日提出采取轮番作战的方针,2月9日和3月1日*委对这一方针又作了进一步指示。确定国内部队凡是能够抽调出来的都要送到朝鲜战场,把朝鲜战场作为最好最实际的练兵场。截止年7月停战协定签字之日,到朝鲜进行轮番作战的部队有25个*零1个师(另有两个*担任修机场任务),即我*步兵的三分之二都得到了实战锻炼。

(三)新建部队必须到朝鲜参加作战的制度

新建立的部队,如空*、防空*、炮兵、装甲兵、工兵、铁道兵等新的技术*兵种,及改装的步兵师经过短期的基础训练,必须送到朝鲜战场上去作战和检验,这比在国内和平条件下训练效果好得多。

(四)国内*队干部与 干部互相交流制度

国内部队、机关、院校的干部,必须有计划地抽调到 中去对口学习或轮换。 中有实战经验的干部,则抽调到国内有关*区、部队、机关、院校任职。那时,*委有个设想,*队干部,特别是师以上主要领导干部,在五年之内都要到 和院校中去锻炼和轮训一遍。为此,许世友、李达、杨勇、杨得志、张震等*队主要负责人都带头到朝鲜进行了学习锻炼。

(五)学习苏联的先进*事经验

抗美援朝战争时期,我国*府从苏联聘请了一些*事顾问和专家,这些人有比较丰富的现代化*事知识和作战经验,也很热情地帮助我们,特别是他们在战术和技术方面,有很多经验。因此,*委、毛主席、周总理一再号召大家要认真地向顾问、专家学习,切实搞好和顾问、专家的关系,一定要把苏联的先进经验学到手。正因为如此,我*的现代化正规化建设就减少了许多摸索的过程,少走了不少弯路,我*的战斗力也得到了很大提高。当然在学习外国先进经验时,*委也一再强调要切合我国我*的实际,防止生搬硬套犯教条主义。

上述这些计划的拟制和执行,是毛主席、周总理、彭总、聂总和各总部、*兵种花了大量心血,并吸收了各方面特别是抗美援朝战争的经验教训和学习苏联的一些先进经验才完成的,这是一个极其复杂艰苦的任务,一环扣一环,哪一环照顾不到或出了毛病,都不行。

正因为中央*委采取了这一系列正确的方针和措施,使我*的现代化正规化建设和作战能力取得了喜人的成绩。(1)数量上,我陆*改装了57个步兵师(每师辖3个步兵团、1个炮兵团、1个高炮团、1个坦克团);战略炮兵,到年10月增加到13个师47个团,门火炮,预定到年底发展到25个师,18万人;战略装甲部队,到年10月增加到4个师零9个团,坦克战车辆,预计到年底发展到86个团,计有坦克装甲车3辆;空*年7月增加到32个团,预计到年底发展为个团,38万人;海*到年增加到各类小型舰艇艘,预计到年发展到4艘驱逐舰,艘鱼雷快艇、8艘潜水艇,14个海岸炮兵连,海航飞机架,共30万人。(2)从质量来说,建*训练是完全成功的。我们那些出身“放牛娃”、“警卫员”、文化程度也不高的飞行员,如李汗、张积慧、王海、刘玉堤等,竟然把美国飞行约0小时的空*少校中队长,号称“成绩最高”的喷气式飞机王牌飞行员乔治?阿?戴维斯、“双料王牌”飞行员哈罗德、爱德华、费席尔等,打得落花流水,神化般赢得了空战的胜利。 的陆*各部队也出色地以劣势装备打败了世界头号帝国主义强国美国的现代化*队,既赢得了抗美援朝战争的胜利,又给我国的现代化国防建设奠定了强固的基础,获得了一边打仗一边建设的双丰收。

十一、后勤工作的战略转变

抗美援朝战争和我们过去打的战争有个显著不同的特点,就是前方作战对后方供给的依赖性大大增加,后勤工作的地位大大提高。彭总多次说过,“抗美援朝战争的胜利,60~70%应归功于后勤”。这是经验之谈,也是对毛主席十大*事原则的发展。当然这个60~70%应该是指整个国家后方对前线的支援,而不仅仅是像某些人所讲的*队后勤。

抗美援朝战争期间,我*人力物力的补充,基本上要靠国内、靠后方,前线就地补给虽然也很重要,但只是辅助性的。

这种情况是由以下几个因素产生的:

(1)敌情变了。抗美援朝战争中我*作战对象是以美国为首的所谓联合国*。这些*队:第一是外国人,由于民族、语言、习惯、信仰等不同,抓到的俘虏,不能补充我*,这和国内革命战争中我*可以大量补充俘虏是大不一样的。第二,敌*是一个高度现代化机械化的部队,是帝国主义阵营的头头,拥有大量的飞机、*舰、坦克、大炮、车辆等,火力猛、机动快,掌握着绝对的制空权、制海权。因此,迂回包围歼灭它大的建制部队比较困难,作战中弹药武器消耗大,缴获的武器弹药虽然也很多,但敌人可以马上用狂轰滥炸把它毁灭掉,我能用的很少。

(2)战场变了。我*抗美援朝战场是朝鲜,它是一个狭长的半岛,三面环海,敌人空*海*又占绝对优势,我不能不三面设防,兵少不行,兵多了补给又困难,由于朝鲜国小人少,加上敌人抢掠破坏严重,人力物力都很困难,就地取材虽也解决了一些困难,但离部队的实际需要差得很远,加上语言不同,侦察、作战和办事都很困难。

(3)我*的武器装备也变了。以前我*是小米加步枪,抗美援朝战争中我*已从单一的步兵加少数炮兵逐步形成了有步兵、炮兵、坦克、工兵、铁道兵、空*、防空*、海*、公安兵、后勤兵、通信兵、防化兵等组成的联合*兵种,武器弹药物资装备的型号种类和数量比过去复杂得多,消耗也大得多。

(4)我*后方的情况也变了。首先我们有了全国*权,有了5亿多人口和万平方公里的国土,有了相当规模的工业、农业、交通运输等经济基础,虽然这个经济基础还很薄弱,特别是*事工业更差,急需恢复、改组和新建,但毕竟有了这个比过去雄厚得多的人力物力来源。可以向前方提供部队所必需的一定数量的人力物力。

(5)国际条件也变了。抗美援朝时期我们有以斯大林领导的苏联和社会主义阵营的支援,中苏之间订有友好同盟互助条约,枪、炮、弹药、飞机、坦克、汽车、汽油等等*械*需物资可以向苏联订购,还可以请一些专家帮助我们学会使用和修理,这和我们过去被封锁孤立无援时期的情况也大不相同。

前三个条件说明了前方的大量消耗,必须依靠后方的补充。后两条说明后方也有可能满足前方的一定需要量。若无后边两条,前方需要也是空的。

抗美援朝战争期间,据不完全统计,我国给前线共补充兵员和民工多万,物资0多种,近万吨。那时前方组织战役时必须考虑的一个前提条件就是,后勤保障的可能性如何?必须先计算有多少子弹、炮弹,有多少粮食,有多少运输能力,然后根据这些条件决定战役的规模,甚至决定打不打。刘伯承元帅在总结抗美援朝战争经验时指出:“由于现代化战争中*队众多,技术兵器复杂,需要兵器物资的大量消耗,因此,后勤工作的重要是表现得最明显的”。

光有人员武器弹药物资还不行,还得看能否及时送上去,因此抗美援朝战争中的后勤运输问题,就成了一个严重的战略问题。

部队和兵员的前送和调动要运输;

武器弹药物资前送要运输;

伤病员后送要运输;

粮食、蔬菜、被服、器材等前送要运输;

修工事、公路、机场、仓库、所需的工具、器材、木料要运输;

汽油、修理武器的技术设备要运输;

如此等等。几乎什么都离不开运输,而抗美援朝战争中的运输问题,还因受到以下各种主客观条件的限制,就变得更加困难。

(1)敌人恃其空中优势、海*优势和炮火优势,对我狂轰滥炸,妄图切断我*的供应线。它们实行所谓“绞杀战”、“隔离战略”,昼夜不停地袭击我铁路、公路,投掷大量的破坏弹、杀伤弹、定时炸弹、子母弹、凝固汽油弹、照明弹、散布三角钉、蝴蝶雷等,实行什么“重点轰炸”、“重点封锁”、“截来路”、“堵去路”、“炸桥梁”、“轰车站”、“烧仓库”、“捕捉火车汽车”、“全面破坏”等等手段,使我不能正常前运后送,消耗损失很大。

(2)朝鲜是个狭长半岛,和我国只有几条公路和二、三条铁路相通。这些路本来就不够用,又必须边掩护、边抢修、抢运,才能把最急需的东西送上去,朝鲜又是山区,修路工程很大,这就大大增加了后勤人员的数量,而后勤人员的增加又加重了后勤物资的需要量和运输量。

(3)我国缺少现代化的运输工具,铁路运输当时机车很少,油槽车更少,能装坦克、大型机械的平板车基本上没有,桥梁器材和抢修机械也很困难,公路运输汽车少,抢修机械更少,远远不能满足前方的需要,国内生产很有限,从苏联进口也困难,只好用土办法,动员民工用手推车推,担架抬,人背、马驮、马车拉,这虽然也应了一下急,解决了一些问题,但代价也很大,大大增加了物资的消耗量,如用一辆手推车送粮食到 ,送到了,车上运输的粮食除去推车人来回吃的和其他损失消耗,补到部队的也就很少了。兽力运输,仅草料就成了大问题。

(4)我空*、海*、防空力量太弱,这就使敌人几乎任意地对我狂轰滥炸。由于工业基础薄弱,修理力量很差,又使大量运输工具的再生能力很低。

为了解决后勤补给问题,*中央、毛主席、周总理、彭总、聂总和 的同志们以及全国人民,做了大量艰苦而卓有成效的工作,创造了人类的奇迹。周总理(当时又是*委副主席)也是领导全国后勤工作的主要负责人,他日夜操劳,呕心呖血,运筹帷幄,想各种办法来满足前方作战的需要。年1月22~23日他在百忙中还特地率领代总参谋长聂荣臻、总后勤部长杨立三、空*司令刘亚楼、炮兵司令陈锡联、*事运输司令吕正操等负责同志,到沈阳和当时的中共中央东北局副书记、东北人民*府副主席、东北*区副*委李富春,中国人民 副司令洪学智,东北*区兼 后勤部长李聚奎等负责同志,召开了东北*区和 的第一次后勤工作会议,参加会议的还有 师以上后勤部长、分部主任和东北*区负责支援抗美援朝战争后勤工作的主要负责同志。

周总理在会上亲自作了有关抗美援朝战争伟大国际意义和历史意义的报告,指出了国内国际的大好形势,明确提出了抗美援朝战争的长期性、艰巨性、复杂性和我们必将取得最后胜利的科学论断。从而大大提高了全*对抗美援朝战争伟大意义的认识和如何去争取胜利的自觉性。周总理除在会议上听取了许多负责同志的汇报外,还深入下去进行了大量调查研究工作,对 后勤工作中各种急需解决的实际问题,根据需要与可能,一一加以切实合理地解决。

根据这次会议的精神和朝鲜战场的实际情况,中央*委和 *委经过具体协商于年5月19日正式下达了加强 后勤工作的命令。这个命令对后勤工作的任务、职责、建制、领导方法等问题,都作了许多明确的规定。最重要的是提出了后勤工作不仅是负责后方勤务,而且还要负责后方的作战指挥。把在后方地域执勤的高炮部队、运输部队、铁道兵、工兵、公安、通信等部队均划为后勤的建制部队,各级后勤部长均由各级领导中的一位首长(副司令、副*长、副师长)担任。

为了加强后方运输线的安全和抢修抢运能力,中央*委又从国内抽调一些高炮部队、铁道兵、工兵、公安等部队入朝作战,并调整了前方部队的部署和任务。……经过这些改组和大家的共同努力,我 的后勤工作有了重大提高,后勤供应得到了根本改善。

彭德怀在总结抗美援朝经验时说:“ 的经验证明,现代战争如果没有后方的充分的物资保障是不可能进行的,后方有充分物资如果没有强有力的后勤组织和工作,以保证第一线的充分供应是不能取得战争胜利的”。“后勤工作将提高到指挥战斗,组织供应,保证战争胜利的最高阶段,如果不从现在着手,建设强有力的后勤组织与工作,要取得战争的胜利是不可想象的。”

一点感想

抗美援朝战争的胜利和经验都是中朝人民和*队用鲜血换来的,对指导今后的建设和应付未来可能发生的战争仍有重大的作用,我们应该认真的加以继承发扬光大,千万不可忘记。中国有句俗话说得好:“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因为什么事都有它的客观规律性,知道它的昨天,就可以知道它的今天,知道它的今天就可以知道它的明天。当然,我们也不能把过去的经验当成教条到处生搬硬套,正如毛主席所说的:“一切战争规律,依照历史的发展而发展,依照战争的发展而发展,一成不变的东西是没有的。”因此抗美援朝战争的经验,也不能绝对化。因为很多情况都变了或正在变化着。例如现在*事上的武器技术装备比抗美援朝战争时期就有很大变化,进行战争的模式也和抗美援朝战争时期大不相同。以色列侵略埃及的第四次中东战争,以色列侵略黎巴嫩、叙利亚的战争,美国侵略越南的战争,苏联侵略阿富汗的战争,越南侵略柬埔寨的战争,英国、阿根廷的马岛战争,两伊战争以及以大量使用高科技武器为特点的海湾战争,等等,都给我们提供了许多新情况,新问题,新经验。我们对这些新事物,都应加以认真的调查研究,用新的观点新的科学技术新的思想去建设我们的*队,加强我们的国防,千万不可墨守成规,固步自封。我们应该牢记毛主席的一句话,研究任何战争“都应该着眼其特点和着眼其发展,反对战争问题上的机械论。”总之,我们要继往开来,在继承和发扬我们光荣传统的基础上注意新情况,研究新问题,开创新局面,使我们的伟大的社会主义事业不断地兴旺发达,阔步前进。

来源:《*的文献》年第1-5期

亲爱的读者,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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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论南宋刻书业的利润与刻工生活*

丁红旗

丁红旗,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古籍研究所副研究员。研究方向:汉魏六朝唐宋文学文献学。

内容摘要:现今所能见到宋时较全面的刻书价格史料,主要有《小畜集》等七种,但这些史料的解读因角度、计算方式、视野等不同而呈现差异。从镂版的一些关键信息——刻书史料的性质、纸张价格、刻字工价等,可以推知这一时期刻版的利润,至少能维持在40%的高位。与此相连的是刻工的生活:开禧北伐之前,除维持一家四五口人的温饱问题,还能有不少结馀;之后,生活水平有一定的下降,但仍能维持一家的温饱。横向比较,刻字仍旧是一项待遇很不错的技术工作。这一结论能改变传统一些不无模糊的刻书观念。

关键词:纸张价格;刻字工价;利润;刻工生活

作为一项经济活动,宋代镂版的利润、次数、刻工生活等关键问题一直受到研究者的重视。但不无遗憾的是,这些问题的解决一直受制于史料的欠缺,而未能有很好的突破。对这一问题的探求,最早可追溯到杨绳信先生《从〈碛砂藏〉刻印看宋元印刷工人的几个问题》,以《碛砂藏》所载的发愿文为基础,探求刻字的工价及刻工生活。之后,续有学者扩大、深入这一研究。其中,较有价值的是周生春、孔祥来《宋元图书的刻印、销售价与市场》、章宏伟《南宋书籍印造成本及其利润》二文。周文考察印造价、书板价,并得出“似呈下降趋势”的结论;章文则在考察刻版流程的基础上揭示《小畜集》的利润[1]。三文无疑都各自开辟了一条通往真实情形的坦途,让人看到了缕缕希望。不过,因理解角度、计算方式、视野等的不同,这一研究的关键问题实可以持续讨论。为此,本文拟以探究刻书的性质、纸张价格、刻字工价等为契机,以别一种视角全面、广泛地考辨,力求能深入揭示关涉刻工的一些关键问题;同时,也希望能对刻书的深入研究有所裨益,并以此请教于大方之家。

一、基础史料及其性质

现今所能见到的宋时较全面的刻书价格史料,主要有以下七种(含覆宋本两部)。为避免繁琐,便于后面的考辨,并补证一些必要的数据:

(一)王禹偁《小畜集》三十卷,南宋绍兴十七年()*州州学刻(因有州学教授梅守卓等的参与)。

*州契勘:诸路州*间有印书籍去处。窃见王*州《小畜集》文章典雅,有益后学,所在未曾开板。今得旧本,计一十六万三千八佰四十八字。检准《绍兴令》:诸私雕印文书,先纳所属申转运司,选官详定,有益学者,听印行。除依上条申明施行,今具雕造《小畜集》一部,共八册,计四佰三十二板。合用纸墨工价下项:

甲书纸并副板四佰四十八张;表背碧青纸一十一张,大纸八张,共钱二佰六文足。赁板、棕墨钱五百文足,装印、工食钱四佰三十文足,除印书纸外,共计钱一贯一佰三十六文足。见成出卖,每部价钱五贯文省。右具如前。绍兴十七年七月日。[2]

今核,原书共八册,版,“版框高22.7厘米,宽16.5厘米”。每半叶十一行,行二十二字,一叶字,则版共为20.万字,与16.万字相比,空白为4.51万字,每版约少.4字(其中,半叶无字的共三叶)。

沈虞卿跋曰“以家笥所藏《小畜集》善本更加点勘,鸠工镂板”,则为初刻。

上述费用,“二佰六文”“五百文”“四佰三十文”,加在一起,正是“一贯一佰三十六文”。就是说,这是除去用的“印书纸”,即“甲书纸并副板四佰四十八张”外的费用,“印书纸”的钱另算。

至于“表背(即装裱书背的)碧青纸”、“大纸”(“八张”,正好能装“八册”扉页,一册一张)共钱二佰六文足,则每张纸10.8文足。而绍兴二十七年()沅州公使库刻《续世说》时,“裱背青纸……大青白纸共九张,共钱六十六文足”,则一张7.3文足,两者差距不大,是真实纸价。同时,《续世说》载“大纸一百六十五张,计钱[三百]三十文足”,则一张“大纸”2文足。这样,如以一张1文计算(一张“大纸”等于二张普通纸,见下),则印书纸为文足,则总成本为1贯文足。

又,史料中出现了“文足”“文省”的字样。“文足”指足量的铜钱,“文省”则指发行的会子。南宋乾道四年()正式发行会子,实行省陌制,但随物价的起伏,其折算率不同[3]。因绍兴十七年朝廷还未发行会子,因此,尽管出现“文省”,也不需要折算。之后,乾道九年已采用会子,因此刻印的《淮海文集》就采用“文省”(见下引),即会子的计算方式,也能佐证这一点。这是需要先说明的。

(二)孔平仲《续世说》十二卷,绍兴二十七年()沅州公使库刻。

卷末有题记二则:

沅州公使库重修整雕补到《续世说》壹部,计壹拾贰卷,壹佰伍拾捌板,用纸三百壹拾陆张。右具如前。绍兴二十七年三月。

今具印造《续世说》一部,计六册,合用工食等钱如后:

一、印造纸墨工食钱,共五百三十四文足:大纸一百六十五张,计钱[三百]三十文足(今按:因据总数“五百三十四”减去“二百四”即得,缺“三百”文);工墨钱,计二百四文足。

二、裱背青纸物料工食钱,共二百八十一文足:大青白纸共九张,共钱六十六文足;麺蜡、工钱,计二百一十五文足。

已上共用钱八百一十五文足,右具在前。[4]

乍一看,“壹佰伍拾捌板”似与原书版有些矛盾。其实,这二则题记要结合起来理解,“重修整、雕补”的为版;但印刷时所耗的纸仍是整个十二卷的用纸(整本印),即用“三百壹拾陆张”,如计算为“大纸”,则为“一百六十五张”,即一张“大纸”等于普通“纸”二张。则“大纸”每张2文,普通“纸”一张1文[5]。

今核,原书每半叶十行,行十八字,则一叶(考虑到每叶空白,按均少18字)字,共约9.万字。

又,装封面的“大青白纸”,一张约7.3文;又因共六册,则一册用1.5张。又,《大易粹言》二十册,“装背饶青纸叁拾张”,也是一册用1.5张。

(三)《淮海文集》四十卷、《后集》六卷、《长短句》三卷,乾道九年()(淮南东路)高邮*学刻。

卷末载:

高邮*学《淮海文集》,计四百四十九板,并副叶裱背等共享纸五百张。三省纸每张二十文,计一十贯文省;新管纸每张一十文,计五贯文省;竹下纸每张五文,计二贯五百文省。工墨每版一文,计五百文省。青纸裱背作一十册,每册七十文,计七百文省。官收工料钱五百文省。[6]

今核,原书共版。每半叶有界十行,行二十一字,一叶字。考虑到空白(平均每叶少20字),则共约17.44万字。

这一题记也能证明一“张”纸的大小。因“四百四十九板”(今核原书,去掉封面、扉页,共版。这一数字的差异说明宋人算刻版时,封面、扉页均计算在内)共用纸五百张,考虑到印刷时损毁而留有余地的可能(即“加放数”)以及去掉“副页”,则一版用纸一张。又,“工墨每版一文,计五百文省(折算为文足,见下)”,也说明了正是按五百版计算;同时,也证实每一版耗墨一文省。这也吻合《汉隽》所载的价格,即“印造用纸一百六十幅”(原书共版),“工墨装背钱一百六十文足”,也正说明“一幅”即一版一页,“工墨”耗钱一文。再如《嘉泰会稽志》,“用印书纸八百幅,工墨钱八百文”(原书共版,如加上扉页、封面40版,即为版),也是“一幅”为一版,一版的工墨费为一文。再如《小畜集》,“计四佰三十二板”,用“甲书纸并副板四佰四十八张”,除去“副板”,也是一版用纸一张。《淮海文集》《汉隽》《嘉泰会稽志》《小畜集》四部书的刻版时间分别是、、、年,说明至迟在南宋中期,随着出版的兴盛,为更好地节省用纸(纸张是刷印时的一项大的开支),而固定了纸张的大小,以免浪费。现在看,这几种刻书的行数、字数也差不多,即大概半叶十行,行二十字。也就是说,当时可能已基本形成了较为固定的专供刷印的规范纸张。

(四)曾穜《大易粹言》十二卷,淳熙三年()舒州(淮南西路)公使库刻。

卷末载:

舒州公使库雕造所,今具《大易粹言》一部,计二十册,合用纸数、印造工墨钱下项:纸副耗共壹阡叁百张,装背饶青纸叁拾张,背青白纸叁拾张,棕墨、糊药、印背匠工食等钱共壹贯伍百文足,赁板钱壹贯贰百文足。本库印造,见成出卖,每部价钱八贯文足。右具如前。淳熙三年正月日,雕造所贴司胡至和具。[7]

今核,原书半叶十行,行二十字,但因基本为注文,且低一格,因此按19字算,则半叶字,一叶字;按总字数“四十五万有奇”(李祐之跋),共约版。今核原书共版,正相符合。其用纸,考虑到实际印造时有一定的“加放数”(如试印、损毁、印刷效果不好而重印等,要留有余地),亦是一版用纸一张。

(五)林钺《汉隽》十卷,淳熙十年()(两浙东路)象山县学刻。

其卷末魏汝功《序》后,有象山县学杨王休题记:

今以善本锓木,储之县庠,且藉工墨赢馀,为养士之助。

象山县学《汉隽》,每部二册,见卖钱六百文足。印造用纸一百六十幅,碧纸二幅,赁板钱一百文足,工墨装背钱一百六十文足。[8]

《中华再造善本续编》(唐宋编)存两本《汉隽》,一为“宋淳熙五年滁阳郡斋刻本”,一为“淳熙十年象山县学刻本”,但均无杨王休《题》。《古逸丛书续编》亦载有《汉隽》一本,其影印自“上海涵芬楼据宋淳熙刊本”,与《再造》为同一版本,亦无杨王休《题》。

今核,原书共版。每半叶九行,行十五字,小字双行,行三十字。一版约字(除去空白;其中,有两个半叶空白,再减去一叶),则共约13.万字。

(六)《晋二俊文集》,庆元二年()(两浙西路)华亭县学刻[9]。

叶德辉《书林清话》卷六《宋监本书许人自印并定价出售》条,载明正德十四年()重刻宋刊《二俊文集》,卷前有记:

《二俊文集》一部,共四册。印书纸共一百三十六张,书皮表背并副叶大小二十张,工墨钱一百八十文,赁板钱一百八十六文,装背工糊钱(原按:此下有脱文)。右具如前。二月日印匠诸成等具。[10]

今核,原书共版[11],每半叶十行,行十八字,一叶字(考虑空白,一叶少20字),则共约7.万字。

又,因只是“文”,没提到“文足”,应折算[12],则赁版钱实为.48文足。

(七)《嘉泰会稽志》二十卷,嘉泰二年()绍兴府(两浙东路)刻。

明正德五年()重刊绍兴府刻本《嘉泰会稽志》卷二十后载:

绍兴府今刊《会稽志》一部二十卷,用印书纸八百幅,古经纸一十幅,副叶纸二十幅,背古经纸平表一十幅,工墨钱八百文。每册装背文。右具如前。嘉泰二年()五月日,手分俞澄、王思忠具。[13]

今核,原书共版。每半叶十行,行二十字,一叶共字,满字为30.28万字。又因每版的空白略多,今按叶空白60字(即每半叶空白一行半),为4.5万字;则总字数约25.万字。

进一步,需先对这些史料的性质,即为何会载这些费用,意在告诉什么,进行考辨,进而对各项费用进行一些尽可能贴近史实的推断。不过,这也是在史料不很充分的情况下,不得已而采用的一种下策,实因这一问题直接关涉到宋代刻书的直接动力——即利润的驱动这一根本问题,是回避不了的。

这七种典籍,都镂版在社会稳定发展时期。《小畜集》《续世说》,在高宗末期;《淮海文集》《大易粹言》《汉隽》,在孝宗时期;《晋二俊文集》《嘉泰会稽志》,在宁宗初期。绍兴十一年十一月(),宋金议和,*局趋向稳定。孝宗时,史称“中兴”,其即位当年,就实施郡守“治行臧否,连衔闻奏”[14]制度,以加强对地方官员的考核与监督。这一制度,因前期忙于宋金战争无暇积极推进,淳熙八年后则正式推行,令行禁止,违者纠察,为此曾严厉处置了郑丙、句昌泰等官员。真德秀曾说过:“乾道、淳熙间,有位于朝者以馈及门为耻;受任于外者以包苴入都为羞”[15],可见当日吏治的清明。淳熙中后期,国家也极为富有,国家库藏左藏库每年有金银钱帛共约三千万余缗,甚至“至贯朽而不可校”[16]。因此,有钱且吏治清明,自会精心选校、刻印一些典籍,如时人熟知的公使库刻书,有刻本存世(或文献记载)的,北宋刻的仅3种,绍兴年间(-)刻的4种,淳熙年间(-)刻的18种。淳熙年间是一个高峰,就充分反映了这一史实。

无一例外,这七种均为官刻[17],这有其历史原因。大体而言,这些记载能分两类:第一,公使库刻书。孝宗淳熙年间是公使库刻书的高峰,此后则泯然无迹。这非是刻版散佚或文献失载的缘故,而是与孝宗时清明的*治息息相关(见前论)。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与公使库资金的运行制度相关。朝廷“著令(公使库)许收遗利”,给以*策倾斜,允许经营盈利,由此各地遂“得以自恣”,盈利丰厚,其馈赠的钱,东南一带“动辄万缗”[18];但钱“不得私用”,且一再严申其禁[19],这就产生了公使库刻书的直接诱因和动力。刻书能盈利,尽可镂版,但盈利不得私用,又反过来推进刻书、赠书——在彰显文治之余,也显示了高雅情趣与敬重前贤。也正是因对各项支出有严格的限制,今能在一些公使库刻书的卷末,如《小畜集》《续世说》《大易粹言》等,能见到比较详细的支出款项记载——原当是出于向上级或朝廷汇报开支的目的而载录,《朝野杂记·公使库》就载“每岁终,上其数于户部”[20]。从这个角度说,这些数据是可信的。第二,州、*、县等学刻书。元祐四年(),时任杭州知州的苏轼向朝廷递送《乞赐州学书板状》,请求“用废罢市易务书板,赐与州学,印赁收钱,以助学粮;或乞卖(贱卖)与州学,限十年还钱”[21],说明州学的经费紧张,请求朝廷照顾。经济发达的杭州尚且如此,他地可想而知。再如苏州州学,范仲淹建后50年,因生徒的倍增,致使“来者无所处(居处)”[22],当时校长朱长文屡次向州郡及路级长官申请援建资金,但一直无果。直至元祐四年(),适逢范仲淹儿子范纯礼出任制置江淮六路漕事,上奏朝廷,才得到了“十纸度牒”(时度牒每道贯,即1贯)以充资费[23]。这可能是看在二范的面子,还是给了,还有屡次申请不给的,如曹州州学,因学舍“坏旧”,“学以状言州,州言监司,累章数十,莫肯应者”[24],可见申请经费实在不易。乾道二年(),汤修年《梦溪笔谈跋》径直称“此书公库旧有之,往往贸易以充郡帑,不及学校”[25],就是说印版挣来的钱,统统上交郡库,学校无缘分得一杯羹。种种情形的存在,说明州*学的经济都不怎么充裕,需借助较为盈利的刻书来改善财*或缓解经济困难,这也就是象山县学直接表明的“且藉工墨赢馀,为养士之助”。至于市易务,神宗熙宁五年()王安石变法时颁布实施,以平抑物价;元丰八年()后陆续废除。这样,如按十三年计算(即其所言的“净利”“一千八百八十九贯九百五十七文”[26]),则市易务书版一年盈利贯文。这一数值在当日是一个较高的收入。如以粮价作比,元祐元年(),知枢密院章惇言:“凡内地,中年(中等年景)百石斛斗,粗细两色相兼,共不直二十千钱;若不通水陆州、*(交通蔽塞),不过直十四五千而已。”[27]则内地正常年景粮价每石文,偏僻的地方更便宜,每石仅至文。这样,即便以文计算,也能购买.石,近一万石粮食,可见是一个不小的数字。为此,苏轼不惜低颜向朝廷申请把刻版赐予州学,以多增加些收入。从这个角度说,州县学自行开雕书板,增加收入,是很正常的。

但也显然,*府也不能借国家对雕印的管制而与民争利,只管挣钱,还要体现服务的性质,即一方面价格不可能太高,另一方面提供租赁印刷[28],降低购书者的成本。如《淮海文集》只提“官收工料钱五百文省”,没有出售价格,就明确说明只是提供租赁印刷服务。这也是北宋以来最高刻书机构——国子监刻书所承袭的一个传统。雍熙三年(),朝廷“仍令国子监雕为印版。依九经书例,许人纳纸墨价钱收赎”[29]。“依九经书例”,说明之前刻版的九经书籍等,都是允许人自行纳钱刷印的。到后来这便成了一个传统,因之后仍能见到这一内容,元祐三年(),国子监镂版张仲景的《伤寒论》,更敕令“只收官纸工墨本价”[30],维持了一个价格低廉的水平。这说明,作为国家*府行为,镂板是以普及、服务为目的,不在于盈利。如隆兴二年(),季翔知台州时,“出帑藏之赢五百缗,置监书三千五百卷,命藏之学”[31],其价格低廉,且刻印质量高,应是购买的一个主要因素(一卷书合文,折合.34文足)。这也是解读、考辨下列费用的一个大的背景。

二、纸张和刻字价格等关键内容的考察

据上述史料,当日刻版的流程主要是以下事项:

准备梨木板刻字(镂板)、上墨(工墨钱)、用纸张刷印、装订(“装背”,扉页、封面用纸)、赁版,以及工食钱(当日刻版提供刻工、装背者的伙食)等。或者说,虽可能还有其他工序,如光板费、写本费等;但在当日,或应已含在其他工序中,或因其费用小而可忽略不计。今即据此讨论。又,因赁版(向赁版人收取的雕版借用费,也即刻版的折旧费和利润)的存在,而不再计算梨木版的价格。这里的成本,是赁版印刷一本的成本,非是刻印一本的成本。不管怎样,刻工价、纸张费用(含印书纸和裱褙纸,有时是分开写)是两项最大的开支,下面分别讨论。

印造书籍的重要一项是用纸,这包含两个方面:第一,印书纸并副板。对“副板”一词,周生春文指称“副页”,其实仍不明确。揣摩之下,估计是刷印时托版而用,但量很少(如《小畜集》为25版,即减去版),暂可忽略不计(仅占整个用纸的5%)。第二,包背纸、封面、扉页等用纸。宋时书籍一般为蝴蝶装、包背装。蝴蝶装只须朝里对折,中缝对齐,粘接在另一包背纸上,不需打眼穿线装订,故文献常见“装背(褙)”字样表述。

先看印书纸。不论何种纸,其大小都有一定的尺寸。就以上材料看,有大纸、普通纸的区别,记载最确定的是《续世说》的题记;即一张大纸等于两张普通纸。一张“大纸”是2文,那么,一“张”就是1文。这是年沅州公使库用纸的价格,而不同纸张的价格显然不同(年高邮*学刻《淮海文集》明确写出三种不同纸的价格,亦属显证)。从成本的角度考虑,地域略偏、经济不甚好的沅州公使库一定会使用大众、普通一些的纸张(不会是精装本、豪华本等);就是说,这一价格能成为这一时期刻书用纸价格的一个参照物。又,在土旷人稀的荆湖南路、北路,粮价都较为低廉[32]。如以粮食的价格横比,年底,湖南等地丰收,米价每石不过一贯四百文[33]。年甚且更低,“长沙富庶,全纪年四十载,斗米二三钱”[34],即一石才二三百文。而同一时期,两浙的处州,年官方籴米价“每石价钱二贯九百文”[35]。这样,如以粮价大致比较,综合来算,大约是一倍。以此比率,江浙一带的纸价约一张2文,这与年高邮*学的3文也很接近,应距事实不远。

至于高邮*学提到的最低的“竹下纸每张五文,计二贯五百文省”,显然是宋代的用钱省陌制度,通常的即一贯文省合铜钱文。但实际上会子的价格在不同时期有变动,有时差别甚至还很大(可见下表1)。今恰巧有乾道八年的折算比率,“朝廷行下会子,不无折阅,若用会子一贯四百文省得米一硕,以见钱纽算,每升只计钱八文四分足”[36],此际一文省等于0.6文足。据此折算,最贵的“三省纸”,“每张二十文省(折合12文)”,较低的“竹下纸”,“每张五文(折合3文足)”。这也是现今所能见到的最确切的纸价。

再看“裱背”等纸。《小畜集》八册,共用“表背碧青纸一十一张,大纸八张”,即包背用十一张(一册1.5张),封面或扉页用八张(一册一张)。但这里没再进一步区分两种纸的价格。《续世说》则作了明确界说,“裱背青纸……大青白纸共九张(六册),共钱六十六文足”,即裱背的“大青纸”一张7.3文。假如按这一价格来粗略估计(“大青纸”、“碧青纸”应类似),“碧青纸一十一张”为80.3文,则“大纸”为15.7文一张。但据文意,“碧青纸”显然比“大纸”要贵;就是说,一张“碧青纸”的价格肯定要高于7.3文。如取平均数,则为10.84文,估计实际为12文左右。《淮海文集》作“青纸裱背作一十册,每册七十文,计七百文省”,则一册为42文(还含裱背的工钱);又据前,装背用纸,1.5张装背一册,那么,年高邮*学刻书用的装背纸一张约28文。从、到年,装背纸的价格出现了较明显的上涨。

整体上,南宋时期,“以铜钱标示的物价,或未见明显上涨,或有上涨,但上涨的幅度也未超过一倍”[37],“铜钱稀缺但币值比较稳定”[38]。就是说,铜钱价格的稳定正好能据此衡量刻书的价格(即“文足”)。

再看刻字的价格。现有明确记载的是陈之强《元宪集序》“其言八十余万,工以字计,为钱几四百万”,则刻一字的工价为5文,折合2.5文足[39]。这是嘉定二年()安州的价格。

杨绳信先生曾据《碛砂藏》中涉及到价钱的发愿文,推算过南宋末期即至年间的刻字价格,如绍定六年(),价约7.5文;端平元年(),价约6文;嘉熙元年(),价约6.5文;淳祐四年(),价约35文等;并考虑南宋末期会子的折算、贬值[40]。但其推算对一卷字数的统计可能没去掉空白(数据略有偏差);且卷四没载发愿文,又漏了卷五十七的数据;重要的是,会子的兑换价前后变化较大,其折算也需全面考虑。今重新计算,并加上折算率、折后的铜钱两项内容,制成表1如下:

表1

说明:1.卷70、66、67、68、63分别载宝祐元年六月、七月、八月、八月、九月的五次数据,发愿文均明确记载“每字工钱伍拾文”,今为避免繁琐,一概省去。

2.折算率,据程民生《宋代物价研究·尾语》所列举的“会子实际购买力”。又,汪圣铎《南宋各界会子的起讫、数额及会价》对会子的关键内容进行了详尽考订,可参考。

3.淳祐七年(),诏第十七界、十八界会子永远行使。据汪文,嘉熙末(),第十八界将取代第十六界的消息传出后,第十七界会价猛跌,已至1比0.08、0.13(《鹤林集》卷二三《与马光祖互奏状》)。淳祐初,更跌至1比0.06(《梅野集》卷一《十一日进讲》);淳祐十二年()十八界兑换为1比0.2(《可斋续稿》后集卷三《乞贴科四川制总司秋糴本钱奏》)。因此,表中年的比率按1比0.06算(因贯刻一卷,且字数远少于一般的卷,用的当是十七界会子)。

可见,因物价上涨、会子贬值,以及刻工技术的熟练和不断提升导致工钱的降低等因素,南宋末期,每字的工价也就是2-3文足左右。而陈之强说的“五文”(实为2.5文足,亦与此吻合),说明工钱仍比较低。这些工价,比起绍兴末年5到6文(见下)是低了很多,甚至减半。或者说,整体上,从绍兴末到宝祐时期,刻工的工钱一直呈下降趋势,由每字6文降到3文左右。这也直接导致了其生活水准的降低。还能说明的是,因碛砂藏刻版的地点在吴县,充其量只能是当日吴县在南宋末期即至年间的价格,考虑到年蒙古已大举南侵,南宋境内会子发行失控,物价腾踊等因素,这一数据不一定能推广到全国甚或整个南宋时期。这就需足够的量来全面参核、衡较,即用其他地方留存的佛经刻版比较,如静嘉堂文库中两浙转运司刻的《大方广佛华严经》,有湖州、常州一带的工价。

《大方广佛华严经疏》卷一末载绍兴十六年()施主的发愿文:

湖州乌程县移风乡乌墪镇市北保居住清信崇奉佛弟子张长福,与母亲……等,舍钱五拾贯文,开《华严经大疏》第一卷……时绍兴丙寅(十六年)孟夏望日谨题。

卷二十九末载施主的发愿文:

常州无锡县新安乡去私里水平大王天子管界居住弟子过元,施钱三贯文足,刊疏一板。[41]

第一卷,即《世主妙严品》,约8余字,则每字工钱约6.1文;卷二十九(即《十回向品》中“四十六叹佛出世”),今核《大方广佛华严经》,半叶十八行,行十五字,一版字,则每字5.55文[42]。

与刻工相连的是赁版。今出现赁版费用的,有《小畜集》(权知州沈虞卿跋:“鸠工镂板,以广其传,庶与四方学者共之”)、《大易粹言》(李祐之跋:“是期与同志共之”)、《汉隽》(杨王休题:“今以善本锓木,储之县庠,且藉工墨赢余,为养士之助”)、《晋二俊文集》(徐民瞻《叙》:“亟缮写,命工锓之木以行”)四种。前已论,《大易粹言》其用纸,考虑到“加放数”,亦是一版用纸一张。又,整个的“赁板钱壹贯贰百文”,则一版的租赁费恰为一版一文。再如《二俊文集》,“印书纸共一百三十六张,工墨钱一百八十文,赁板钱一百八十六文”,工墨钱与赁板钱基本等同(原书为版),则工墨钱、赁板钱为一版0.83文,价格略微出现了下跌。再如《汉隽》,“印造用纸一百六十幅,赁板钱一百文足”,今核原书共版;则一版租赁费0.67文足。但如考虑到技术的成熟,赁版费用会随刻字的工价一同略有降低,也是很正常的;而且,象山县学的费用可能比舒州的要低一点。

上引的题跋,虽然有的说得比较含蓄、委婉,但意思都很明确,即希望广泛发行而获得最大的盈余,以此“助学”、“养士”等。这种心理下,也自会考虑通过赁版收回整个刻版的费用(折旧费),即刻版所能刷印的次数,并最好还要有一定的盈利。这样,如不考虑盈利,只回收成本,则刻版费用除以赁版费用,就是最低的刷印次数:

《小畜集》,年*州刻本,共“一十六万三千八佰四十八字”,按去年刻《华严经疏》的价格6.1文算,则为文;一版一文,则约.59次。

《大易粹言》,年舒州公使库刻,共“四十五万有奇”,因无这一年的数值,兹折衷按这一时期的5.5文算,则文;一版一文,共版,则约.14次。

《晋二俊文集》,年华亭县学刻,共版,共7.万字。按毗邻的年陈之强所言的2.5文计算,则为文。除以“赁板钱一百八十六文(实为.48文足)”,则为5.38次。

《汉隽》,淳熙十年()象山县学刻,今核原书共版,共13.万字。如每字工价1.75文足(考虑到县学的费用要低一点,其赁版费要低一点),为文。除以赁版费“一百文足”,则为.9次。

可见,整体上为0次左右(如考虑利润的存在,即赁版钱相对变少,就需更多一些的刷印次数)。这一刷印次数(当然,最关键的还是销量,但今已无法获得这一数据,这是假定均能售出),也基本符合于史料的记载,如下引的唐仲友“每集二千道”,就是每集刷印二千次;其所印“四子(书)”,“几是一千来本”[43],也是每书印了一千多本。

三、刻版的利润

在此数据的基础上,就可来探讨最核心的问题,即刻版的利润。

《小畜集》:按一“张”一文算,印书纸文足;赁版刷印费共需1贯文足(30卷,则每卷合52.8文足)。又,每部卖“五贯文省”,则利润率为.6%;如每“张”二文算,则共需2.贯,利润率为.1%。因.6%过高,估计.1%可能更接近实际情况。就是说,初期的利润确实高昂,这也符合一般的经济事实。

《续世说》:如按同一等级的舒州刻《大易粹言》租赁费一版一文,则为文;整个赁版刷印费为1贯文(12卷,每卷合91.7文)。因没售价,无法推知利润。

《淮海文集》:因其言“官收工料钱五百文省(折合文足)”,已含赁版性质的费用。这样,刷印费用(即+++文省)折后共2贯文足(今暂且按最低的纸价算)。共49卷,每卷合51.4文。同上,亦无法推知利润。

《大易粹言》:如据《小畜集》陈述的惯例,其“壹贯伍百文”,应是“装背饶青纸”、“背青白纸”、“棕墨、糊药、印背匠工食等”的钱,即除去“印书纸”——“纸副耗共壹阡叁百张”外的费用;因为其版的印书纸钱,即便是一版1文,也要超过一贯了,即其他项的费用很少了(又,这七则史料,都没有提及整个刷印纸的价格,也可侧面证实这一点)。而纸价,如按时代接近(三年前)的《淮海文集》中最便宜的“竹下纸”,“每张五文省”(3文足)来算,则需3贯文;这样,总价为6贯文(12卷,每卷合.7文),卖价8贯,则利润率为28%。如每张2文,则需2贯文,总价为5贯66文(每卷合.2文),则利润率为57.9%。

《汉隽》:按一幅(张)一文算,则赁版刷印费为(即+2×10++)文(十卷,每卷合46文)。“卖钱六百文足”,则利润率为36.4%。

《晋二俊文集》、《嘉泰会稽志》,因文有残缺或省略,已无法推知。

整体上看,利润虽在渐次降低,但至少在至年,在孝宗“乾淳之治”期间,仍维持在40%左右的高位(早期更高,甚至90%到百分之一百以上的利润)。这也是*府机构或坊贾不断镂板的最根本动力。范成大《吴郡志》称:嘉祐四年(),王琪守苏郡,借省库钱“数千缗(即几千贯,宋人硕、石、缗、千混用)”修饰厅堂,“时方贵《杜集》……稗公使库镂版,印万本,每部为值千钱,士人争买之。富室或十许部。既偿省库,羡馀以给公厨”[44],有学者怀疑这种可能性。今就《小畜集》来看,一套利润2.贯,如乘以刷印次数.59次,就有.7贯,早已远超“数千缗”了。再者,当日售价是一部一贯(“千钱”),即便是不能刷印“万”次,但如按早期.1%的利率,印套,就能赚到三千贯的利润。因此,这种记载是可信的,这也佐证刻书的利润确实比较高。

那么,与镂版相连的刻工生活,其水平会不会因此高一些呢?这一问题的核心就是刻字工价、数量及在当日的购买力。杨绳信按“刻工每天刻字一百”计算,但没说出依据。其实,这还是有据可查的,元末陈基《夷白斋稿》卷二一《西湖书院书目序》曾载:

顾书板散失埋没,所得瓦砾中者往往刷毁虫朽。至正二十一年(),公复厘补之。俾左右司员外郎陈基、钱用董其役,庀工(开始动工)于是年十月一日。所重刻经史子集欠缺,以板计者七千八百九十有三,以字计者三百四十三万六千三百五十有二。所缮补各书损毁漫灭,以板计者一千六百七十有一,以字计者二十万一千一百六十有二,用粟以石计者一千三百有奇,木以株计者九百三十。书手刊工以人计者九十有二……明年七月二十三日訖工……至正二十二年()八月丙子序。

其共刻字,又因刻了9个月23天(天),则每人每天合计刻.6字。这虽是元中后期,但对刻工每天能刻的字数来说,还是极有参考价值的。考虑到刻工技巧后来会熟练一些(已近年后),今姑且按一天刻字计算[45],可能更贴近事实:

绍兴十六年(),每字工钱约6.1文,在湖州一地一天能挣文足。

嘉定二年(),每字工钱约1.75文,在安州一地一天能挣文足。

绍定六年(),每字工钱约3.93文,在平江府一地一天能挣文足。

淳祐四年(),每字工钱约2.46文,在平江府一地一天能挣文足。

宝祐元年(),每字工钱约2.8文,在平江府一地一天能挣文足。

那么,如以当时的粮价来参照,则:

年的,刻字一天能买米30.6升[46];

年的,刻字一天能买米25升[47];

年的,刻字一天能买米11.8升[48];

年的,刻字一天能买米13.14升[49];

年的,刻字一天能买米8.4升[50]。

显而易见,所能购买的米数在持续下降,到了南宋末年,这一情况则迅速恶化。大体上,可以年开禧北伐为界。之前,一个刻工的收入除了可维持一家四五口人的生计(宋时一般一人日食米1.5至2升)外,还能结馀15到20升(这就可用于其他开销)。之后,朝廷为支撑急遽膨胀的*费等,不断增发巨额会子(第十一、十二、十三界并行,共发行一亿四千万贯,详见上举汪圣铎文),致使会价日益降低。这也直接导致了刻工的生活恶化,但也能维持一家四五口人的生活,可能略微还有一点结馀(下文所举的开禧北伐时期,一百二十文足“只能养其一身,而不能养其一家”,也能反证这一生活水准的真实性)。又,杨绳信据景定五年(4)贾似道发行金钱关子,“十八界二百不足以贸(买)一草履”,进而得出“每天刻一百字,每字50文,共计收入0文,只能买三四双草鞋”。这其实是一种误解。最根本的,杨文所推算的刻工价每字50文,应是会子价,是要折算的;而且,其推算的年代最迟在,因此不能推知十一年后,即4年时刻字的价格,更不能以此与经济濒临崩溃时的物价比较。

再从当日社会上的普遍待遇看。宋孝宗(-)时,陈造讨论淮南救灾时,建议兴修水利,以工代赈,“一夫日与米五升,钱百五十。人食二升,用钱五十,其余劣可饱二三口,彼何患不乐从”[51]。“人食二升,用钱五十”,这是比较低的救助水准,即温饱水平。陈造的话也表明,是以“人食二升”来计算,“钱”则可购买其他日用品等,以维持生活。这与上面的推断也能吻合(即以“二升”来计算)。宁宗(-1)时,湖州按朝廷指令每天造甲二副,“所用工匠,并是追逮(极不情愿),则非应募(因开价低廉)。其人在甲局,每日等差支钱,日二百(如按这一时期较普遍的1:0.6折算,折合文足),下至一百五十文,固不敢减克。然只能养其一身,而不能养其一家。”[52]开禧二年()宰相韩侂胄伐金,嘉定十年()宋金又战,一直持续到嘉定十四年三月,持续的战争,势必需要大量的甲胄装备,为此,就不免强迫更多人造甲。从这一点上,一方面是极不情愿,另一方面是开价低,“日二百,下至一百五十文”,只能养活一人。嘉定六年(),朝廷招募在贡院誊录试卷者,“每日食钱五百十文(折合文足)”[53]。这是个体面的文职工作,比起“日二百”,待遇要好很多,但“五百十文”,估计也就是能养活三四人而已,算不上丰厚。程民生曾推断宋时“普通居民全年所有花销,每人每天平均文左右”(但没说明是否要折算成铜钱)[54]。因此,整体来看,虽开禧以来,刻工的酬劳降低了不少,但仍旧能维持一家四五口的温饱(与贡院誊录试卷者待遇接近),只不过,是没甚结馀了。或者说,刻字仍旧是一项待遇还不错的技术工作,远不是像先前有的学者所推断的那么差。

四、余论

不管怎样,刻书还是维持了一个较高的利润。因为深知其间的奥妙,淳熙八年(),作为台州知州兼书商的唐仲友,利用一切有利条件,来获得利益的最大化:

仲友自到任以来,关集刊字工匠,在小厅侧雕小字赋集(指《后典丽赋》),每集二千道。刊板既成,般运归本家书坊货卖。其第一次所刊赋板印卖将漫(指因刷印次数多,而导致刻版漫漶、模糊不清),今又关集工匠,又刊一番。凡材料、口食、纸墨之类,并是支破官钱。[55]

“二千道”,据《按唐仲友第六状》“共印二千六百馀道(会子)”,“道”就是“次”,即刷印了二千次——已接近前所考订刷印次数的上限(因雕版被水墨反复刷印浸润后,易发胀变形,须晾干复原,才能继续刷印,即要有一定的时间间隔)。一个“关”字,就有了更多的逼迫意味。甚至,唐仲友还不惜以话语威逼蒋辉(曾犯伪造会子罪)继续伪造会子,“你莫管我,你若不依我说,便送你入狱囚杀,你是配*不妨”[56]。这背后利益的驱动,正可因上述利润、情形的考察而能更好地解读和说明,也证实刻版的确是一项利润颇丰的行业(唐仲友在台州最主要的造卖行为就是酿酒、镂板二项)。《第六状》又载:年3月,唐仲友让蒋辉“共王定等一十八人在局(公使库)”开雕《杨子》、《荀子》等印板,直到年8月13日,蒋辉被抓,共雕刻了一年半;兹按一人日刻字,则能雕98.55万字,是基本能雕完“《荀子》、《杨子》、《韩愈》、《王通》”四子书的。这也是现今仍能见到的台州本《荀子》刊刻最真实的背景。

注释:

*本文系年度教育部规划课题“宋代刻书史料的整理与研究”(批准号17YJA804)阶段性研究成果。

[1]以上三文分别见《中华文史论丛》年第1期,第41-58页;《浙江大学学报(社科版)》年第1期,第32-44页;《中国出版史研究》年第3期,第68-83页。

[2]王禹偁:《小畜集》卷三十,《四部丛刊初编》第册,上海书店,年版。原书影印自“常熟瞿氏铁琴铜剑楼藏宋刊配吕无*钞本”,其中,卷一至十一、十七、二十五至三十配清吕无*吾研斋抄本,但其抄写亦按原刻版的格式。

[3]详参汪圣铎:《南宋各界会子的起讫、数额及会价》,《文史》第25辑,中华书局,年。程民生在汪文等的基础上,编定了“会子实际购买力”表(程民生:《宋代物价研究·尾语》,人民出版社,8年,第-页)。

[4]《续世说》卷末,阮元:《宛委别藏》第85册,江苏古籍出版社,年,第32页。

[5]见杨忠、稻畑耕一郎等编《日本国立公文书馆藏宋元本汉籍选刊》第十一册,凤凰出版社年版,《淮海后集》卷末,第页。又,章宏伟在“‘计钱三十文足’文字有漏略”时计算有误,一时没能看到是脱漏了“三百”所致;由此在这一关键的数据计算上出了点问题,得出每张纸“计钱三十文足”的推断,影响了后面的推算(章宏伟:《南宋书籍印造成本及其利润》,第80页)。

[6]杨忠、稻畑耕一郎等编:《日本国立公文书馆藏宋元汉籍选刊》第11册,凤凰出版社,年,第-页。

[7]《大易粹言》卷末,《中华再造善本(唐宋编)》,北京图书馆出版社,6年。另参徐德明标点,彭元瑞等编:《天禄琳琅书录后编》卷二,上海古籍出版社,7年,第-页。

[8]徐德明标点,彭元瑞等编:《天禄琳琅书目后编》卷四《宋版史部·汉隽》,第页。

[9]据卷首“奉议郎知嘉兴府华亭县事徐民瞻”《序》,应为华亭县学刻本。

[10]叶德辉:《书林清话》,上海古籍出版社,8年,第页。

[11]可见《四部丛刊初编》第99册《晋二俊文集》所录,原书影印自“江南图书馆藏明陆元大翻宋本”,原版框高18.33厘米,宽13.33厘米。

[12]庆元元年(),“如浙西之湖、秀,浙东之婺、越,盖兑一千而得六百七十八十矣。”杨士奇:《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七二,上海古籍出版社,年,第页。

[13]《宋元方志丛刊》第七册,中华书局,年,第页。

[14]李心传:《建炎以来朝野杂记》甲集卷五“淳熙臧否郡守”条,中华书局,0年,第页。

[15]脱脱:《宋史》卷四三七《真德秀传》,中华书局,年,第11页。

[16]李心传:《建炎以来朝野杂记》乙集卷三“孝宗恭俭至贯朽”条,第页。

[17]坊刻中没有这类记载,正说明刻本利润等关键信息属商业机密,秘不示人。而且,赁版刷印业务的利润可能不高,没见私刻提供这类服务,自然也就谈不上记载。

[18]李心传:《建炎以来朝野杂记》甲集卷十七“公使库”,第页。

[19]王栐:《宋朝燕翼诒谋录》卷三“公使库不得私用”条,中华书局,年,第25页。

[20]李心传:《建炎以来朝野杂记》甲集卷十七“公使库”,第页。

[21]张志烈、马德富、周裕锴:《苏轼全集校注》第十四册《文集五》,河北人民出版社,年,第3页。

[22]朱长文:《乐圃余稿·苏州学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册,台湾商务印书馆,年,第28页。

[23]朱长文:《乐圃余稿·苏州学记》,第28-30页。

[24]刘跂:《学易集》卷六《曹州重修学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册,第页。

[25]陆心源:《皕宋楼藏书志》卷五七“《梦溪笔谈》二十六卷,宋刊本”条,上册,第页。

[26]《苏轼全集校注》第十四册《文集五》,第页。

[27]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六七“元祐元年二月丁亥”条,中华书局,4年,第页。

[28]《建炎以来朝野杂记》甲集卷四“监本书籍”条载绍兴末:“士大夫仕于朝者,率费纸墨钱千余缗,而得书于监”,就充分说明可以自费纸墨刷印国子监的刻版(李心传:《建炎以来朝野杂记》甲集,第页)。

[29]《四部丛刊初编》第13册《说文解字》卷末所附,原书影印自“日本岩崎氏静嘉堂藏北宋刊本”。

[30]《伤寒论》卷首,《四部丛刊初编》第65册。

[31]林表民编:《赤城集》卷五季翔《台州州学藏监书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册,第页。

[32]程民生:《宋代物价研究》,第、页。

[33]徐松辑:《宋会要辑稿·食货》40之54,中华书局,6年,第6册,第页。

[34]王阮:《义丰集·代胡仓进圣德惠民诗一首》,文渊阁《四库全书》第4册,第页。前已有,台湾商务印书馆年版,

[35]《宋会要辑稿·食货》41之10,第6册,第页。

[36]《宋会要辑稿·食货》40之54,第6册,第页。

[37]汪圣铎:《南宋晚期物价考论》,《文史》第65辑,中华书局,4年,第87-96页。

[38]程民生:《宋代物价研究》,第页。

[39]《景文集》卷首,文渊阁《四库全书》第册,第1页。又按,嘉定二年(),“行在会子(指都城临安)每千为钱七百,诸路州县才得其半。”李心传:《建炎以来朝野杂记》乙集卷十六《东南收兑会子》,第-页。

[40]杨绳信:《从〈碛砂藏〉刻印看宋元印刷工人的几个问题》,第49页。

[41]严绍璗编著:《日藏汉籍善本书录》中册,中华书局,7年,第4-5页。

[42]卷二九虽未言明时间,但前后相隔应不远,因卷末有绍兴十二年(1)僧清了《跋》。

[43]朱杰人、严佐之、刘永翔主编:《朱子全书》(修订本)卷十九,上海古籍出版社、安徽教育出版社,年,第页。

[44]范成大撰、陆振岳校点:《吴郡志》卷六“官宇”条载,江苏古籍出版社,1年,第50—51页。

[45]《“佛系刻经”有多难?50个字刻一天》载金陵刻经处省级非遗传承人邓清之“每天刻50字左右”,邓从年开始刻书,是熟练工。《现代快报》,年2月26日。

[46]绍兴十四年,两浙“斗值二百”(周必大:《文忠集》卷55《吴康肃公芾湖山集并奏议序》,文渊阁《四库全书》第册,第页。)又,此际还没有发行会子,谈不上折算。

[47]庆元初,江陵府,“市直米每石1贯文”(彭龟年:《止堂集》卷六《乞权住湖北和籴疏》,文渊阁《四库全书》第册,第86——87页);嘉定八年(1),汉阳*“向来米价,每硕二千,目今已是七八千方籴一硕”(*榦:《勉斋集》卷30《申京湖制置司辨汉阳籴米事》,第册,第页),则按一石两贯计,一升20文,折合7文足。

[48]年嘉兴府以1万贯籴米0石(《永乐大典》卷《仓》引《松江郡志》,中华书局,1年,第4册第8页),则一升33.33文,折合16.7文足。

[49]年,庆元府“拨钱五十二万三百贯,籴米一万九千五百石有零”,《宝庆四明志》卷6《桩积仓》,见《宋元方志丛刊》第5册,中华书局,年,第页。则一升.82文会子,折合18.68文足。

[50]淳祐年间,“都城米升六百旧会(即十七界会子,折合33.6文),似更廉于外处”,方大琮:《宋忠惠铁庵方公文集》卷20《(与)福建赵仓纶(书)》,《北京图书馆古籍珍本丛刊本》第89册,书目文献出版社,1年,第页。

[51]陈造:《江湖长翁集》卷24《与奉使袁大著论救荒书》,文渊阁《四库全书》第册,第页。

[52]王炎:《双溪类稿》卷23《申宰执乞权住造甲》,文渊阁《四库全书》第5册,第页。

[53]《宋会要辑稿·选举》6之14,第五册,第页。

[54]程民生:《宋人生活水平及币值考察》,《史学月刊》8年第3期,第页。

[55]《朱子全书》(修订本)第二十册《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十八,第页。

[56]《朱子全书》第二十册《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十九,第—页。

注:本文发表于《文献》年第4期,此据作者word校正版,引用请以该刊为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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