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多年间,甯氏连续三代分别承袭担任钦州地区各州县的首席父母官和少数民族酋帅,出入车马载道,声威十分显赫。那时候的钦州地区,属于边远山区少数民族羁縻州郡。钦州甯氏,在隋唐时期的岭南地区,占有很重要的地位,因而在当时的各种史籍中,多次出现有关钦州甯氏事迹的记载。然而,这些史料都是零碎的,有些甚至是互相抵触的,使人迷惑不解和无所适从。笔者一向爱好搜集地方史料,加上近十几年来一直参与编写钦州地方志,接触这方面的史料较多,于是把有关的史料加以对照研究,分析考证和去假存真之后,梳理成较为系统的,兴衰史式的钦州甯氏史料,并以《钦州甯氏豪族考》《显赫一时的钦州甯氏家族》和为题,于年7、9两月间,先后发表于《钦南文史》第二辑与钦州《沿海侨报》。近年来,又搜集到一批新资料,并发现以前某些史料有谬误之处,今次一起作了补充和修改。名义上臣服中原各个王朝,和进贡一些地方土特产品,至于辖区内的一切事务,则以统治者甯氏所说为准。各个王朝中央,因路途遥远和力量有限,想过问也无法过问。所以,在当时的钦州范围之内,甯氏口含宪章,手握生杀予夺大权,成为广西南部沿海一带的小王国。然而,甯氏并非钦州地方土著,而是从中原东部流徙来的。据史籍、《钦州甯氏族谱》,以及解放前在钦州出土的隋大业五年《正议大夫甯贙墓碑》和唐开元二十年《封州刺史甯道务墓志铭》等记载,钦州甯氏的远沮乃是周文王第九子姓姬名封,因他初封于康,后人称他为康叔。周武王灭商后,把殷民七族和商故都(今河南安阳)周围地区分封给他,国号“卫”,定都朝歌(今河南淇县),成为西周卫国的始祖。
1钦州甯氏来源至卫武公时,其子季亶分封于甯邑(今河南获嘉县),后来他以邑为姓氏,这便是甯姓的来源。到东周春秋战国时期,其约在南朝陈宣帝太建元年(公元年)至唐中宗神龙二年(年)的多年间,钦州甯氏与番禺吕氏、高凉冼氏齐名,史称“百越大姓”,占有不少奴隶和珍宝,而且割据称雄一方。尤其在南朝陈宣帝太建元年至唐高祖武德九年的后裔甯相、甯渝、甯喜等,皆为卫国史籍有名的大夫。其中一名甯戚者,从卫国迁去齐国的国都临淄(今山东淄博市东北)居住,也当上齐桓公的大夫,后来世代为官。至南朝宋明帝泰始五年(年),其地被北魏吞占,族人便南逃投靠南方小朝廷。到梁武帝时(—年),其后裔甯逵出任南定州(今广西桂平市西南)刺史;陈宣帝时(—年)迁任安州刺史。当时安州下辖宋寿、宋广、安京3郡3县。宋寿郡、县治所在今钦北区平吉镇古城角村(故城址至今尚可依稀辨认);宋广郡、县治所在今灵山县陆屋圩西陆屋村(故城址于明、清时尚在,今已荡然无存);安京郡、县治所在今钦北区板城镇与小董镇之间的旧名安京山脚下(故城址至今末见)。以上3郡3县境域,大概包含今灵山县西南部、邕宁县东南部和钦北、钦南2区。安州治所在宋寿县城南3里,即今钦南区久隆镇上东坝村西北(故城址至今保存完好)。自从甯逵担任安州刺史之后,他便在安州城内安家落户,繁衍后代,成为钦州地区甯氏豪族的始祖。据解放前钦州出土的两方甯氏墓碑记载,甯逵祖籍冀州临淄,那么他应该是甯戚这支人的后裔。甯戚的远祖是分封于卫国的周文王第九子康叔,而周文王属*河流域的华夏族群,古称秦人,今称汉族。据此,甯逵当是汉族人无疑。本来,那时聚居在安州一带的属古雒越族的后裔,当时称俚、僚,或乌武僚、乌浒蛮等。该族民风强悍,一般不容易接受异族人的统治;同时当地瘴*厉害,人中*后不能开口饮药,需要凿开牙齿才能把药水灌下,称为“凿齿之民”。因此,中原人士除了被贬谪、流放之外,一般都不愿意在此长住久居。甯逵与众不同,他不但乐意安心住下,而且还顺应当地少数民族的风俗习惯,极力推行民族和睦*策,因地制宜地“修其教不易其俗”,从而得到当地俚、僚人民的信任和拥护,连续三代当上钦州地区各州县的首席父母官和少数民族酋帅。
2钦州甯氏的鼎盛时期南朝陈宣帝祯明年间(—年),甯逵长子甯猛力承袭安州刺史。他为了拓展地盘和扩张势力,利用当时安州附近的山区人民尚未编户入籍的历史空隙,首先派遣胞弟甯宣,领兵进驻今合浦县东北的大廉峒,动员那里的峒民下山编户入籍,创立大廉县。后来,陈后主便任命甯宣为合浦郡太守,掌管今广西的合浦、北海、浦北、玉林、北流、陆川、博白一带的**大权,把持安州的东北部和沿海地区。《隋据书·今狐熙传》说:“时有甯猛力者……在陈世已据南海。”其中所说的“南海”,实际是指今钦州湾以至北部湾北岸一带。与此同时,甯猛力又亲自领兵到达安州西部的上思、崇左等称为“西原蛮”的山区做开拓动员工作。与其父甯逵一样,采取和睦民族*策,说服当地的少数民族首领,使大家听从他的领导和指挥。《新唐书·西原蛮传》说:“西原蛮,居广容之南,邕桂之西,有甯氏者相继为豪。又有*氏居*橙峒(今广西扶绥县境),是其隶也。”以上所说,就是甯猛力当年开拓广西西南部少数民族山区的势力范围。因此,钦州甯氏于南朝陈末至隋初,已拥有东至陆川、西至崇左、北接南宁市、南临北部湾,东西余里、南北余里的广大地盘,成为岭南举足轻重的一股地方势力。隋灭陈后,甯猛力曾经一度拒不入隋,而隋兵又因瘴*阻碍未能进入广西南部山区,致使隋朝一时未能统一广西。其中原因是:(一)南朝陈后主叔宝的母亲娶自甯氏,于是甯猛力与陈叔宝是表兄弟相称,两人又是同日同时出生,所以甯猛力自认貌有贵相,陈亡后理应代为天子,因而骄傲恃险,拒不入隋;(二)前时桂州总管府总管“皆以兵威相胁”,而甯猛力是个很有自尊心的耿直人,过不惯那种“卑躬屈膝,俯首听命”的生活。于是索性拒不入隋。直至开皇十七年(年)二月,朝廷派遣清廉贤明、老成持重的令狐熙担任桂州总管府(今桂林市)总管,兼督十七州诸*事。熙到任后,实行广施思泽和以诚取信,一反过去那种“以权势欺压,以武力征服”等强硬做法。首先,他亲自写信给甯猛力,诚恳地提出与他交朋友,猛力母亲有病,他又派人送去药物。于是甯猛力大为感动,亲自去到桂州总管府谒拜令狐熙,表示愿意接受隋朝约束。甯猛力归附隋朝之后,广西西南部各溪峒的少数民族首领,便听从他的话而相率归附。由于甯猛力在隋朝统一广西工作中有功,隋文帝授予他开府仪同三司、安州刺史、安州诸*事、宋寿县开国侯等荣誉和职位。开皇十七年二月,朝廷派遣令狐熙为桂州总管十七州诸*事的同时,又派遣员外散骑侍郎何稠率*平定桂州俚帅李仕光叛乱,所以甯猛力在谒拜今狐熙之后,又要求与何稠一起入京朝见隋文帝,以表他归附隋朝的真心诚意。何稠见他病重,劝他先回安州,约定在八、九月间,再到京都相见。何稠班师返京后,向文帝启奏猛力意欲随同进京朝见之事;文帝听后,对何稠不带猛力同来大为不满。当年十月,猛力病卒,文帝获悉后抱怨地对何稠说:“汝前不将猛力来,今竞死矣!”何稠安慰文帝说:“猛力与臣有约,假如身死,当遣子入侍。越人性直,其子必来。”猛力临终前,果然对其子甯长真说:“我与大使有约,不可失信,汝葬我讫,宜即上路。”后来,甯长真就在当年冬天入朝,隋文帝接见时喜出望外,高兴地对众大臣说:“何稠著信蛮夷,乃至于此!”从以上事件看来,隋文帝对甯猛力是何等关心、重视啊!原因是,当时甯猛力不但在广西南部沿海拥有相当大的势力,而且在各溪峒少数民族中最有威信,大家都听他的话。所以,只要甯猛力真心归附隋朝,广西南部以至西南部的*治局势就稳定,隋王朝便可不费一兵一箭而安然地统一广西。开皇十八年(年)春,隋文帝批准令狐熙的奏请,把安州改称钦州,这便是“钦州”得名之始。后来,明嘉靖《钦州志》及清雍正《钦州志》等都说:“隋文帝把安州改称钦州,是取“钦顺之义”,即甯猛力“钦顺”隋朝之意。笔者认为,这虽是后人的据理推测,未见当时史籍记载,但从事实看来、假如没有甯猛力的“钦顺”隋朝,也确实没有“钦州”的得名。在把安州改称钦州的同时,隋文帝又授予甯长真上仪同三司,钦州刺史。此后,由于隋炀帝好大喜功和为了享受需要,连年发动对外战争,甯长真便受命东征西讨而过着戎马生涯,比其父甯猛力更加威名远播。隋大业元年()正月,他与在开皇十四年入朝、授予大都督的胞弟甯贙一起,率领本土水、陆部曲,随同欢州道(今越南义静省)行*总管刘方,南征林邑国(今越南平治天省)。刘方派遣长真与欢州刺史李晕等率领步骑万余人,由陆路进攻林邑国的西北部,自己与甯贙率领配有20艘楼船为骨干的水师,由欢州湾出北部湾攻打林邑国的东南部。经过一番激烈的海、陆战斗后,长真等于同年四月攻入林邑国都,国王梵志逃避出海。长真等在其国都刻石纪功后班师回朝,林邑国王随后遣使至京都面帝谢罪,并从此朝贡不绝。在这场战争中,甯长真兄弟两人功劳最大,隋炀帝赐予甯长真上开府仪同三司、钦江县开国公、兼行*总管、食邑户;赐予甯贙开府仪同三司、正议大夫。大业二年,又晋升甯长真为上大将*,三年改授右光禄大、宁越郡太守。当时钦州改称宁越郡,下辖钦江、安京、内亭、遵化、南宾、海安6县,境域包括旧钦州、灵山、防城3县和邕宁县部份地区。大业四年,甯贙病逝于钦州,年仅35岁,上面说在钦州出土的隋朝墓碑(今存广东省博物馆)就是他的。大业七年(年)二月,甯长真又率领本土部曲数千人,随同隋*东讨高丽国(今朝鲜)。归来后,隋炀帝赐予甯长真鸿胪卿、安抚大使。由此可见,当时甯长真在钦州地区已拥有一支能征惯战的水、陆劲旅,并且颇受隋王朝的赏识和重用,而甯长真也确实不负朝廷厚望,在南征林邑、东讨高丽等战争中功勋卓著,因而隋炀帝先后赐予他右光禄大夫、鸿胪卿、安抚大使等中央勋位。那时候,甯长真的名声威震岭南,在全国朝野中也是个很有影响的人物。隋朝后期,全国各地农民纷纷起义。大业十三年(年)秋,湖北沔阳人张绣等起兵造反,推举前南朝梁武帝的后裔萧铣为梁王。与此同时,甯长真为了扩大自己的地盘,亦乘机出兵占领附近的郁林郡(今玉林地区)。隋义宁二年(年)四月,萧铣迁都江陵(今湖北潜江县)城,并派遣张绣南下掠夺岭南地区,宁越郡太守甯长真与合浦郡太守甯宣等,皆被迫以地附铣,唯独与宁越郡毗邻的交趾郡太守邱和不肯归顺,于是萧铣命令甯长真率领本土水陆部曲进攻交趾,结果全*被俘,独甯长真幸免归来。唐武德四年(年)九月,高祖以赵郡王李孝恭为荆湘道行*总管,李靖为行*长史,统十二总管之兵讨伐萧铣。十月,兵困江陵城,萧铣被迫出城投降。次年五月,李靖度岭至桂州(今桂林市),遣人分头招抚。甯长真、甯宣等立即遣使谒见,并以宁越、郁林、合浦等郡归附唐朝。由于甯氏族人顺应历史潮流,主动归附唐朝,唐高祖任命甯长真为钦州总管府总管。武德七年.继任钦州都督府都督。统领钦州、南亭州、玉山州等3州8县,境域包括今钦州市和防城港市——浦北、上思两县除外。甯宣遣使谒见李靖之后病逝,高祖任命他的儿子甯纯担任新设置的姜州刺史,掌管封山、蔡龙、东罗3县,境域包括今浦北县大部、灵山县东南部。不久,甯纯迁任南合州刺史,掌管海康、隋康、铁杷、扇沙、石城5县,境域包括今广东的海康、徐闻、遂溪、廉江等地。同时,高祖又任命族人甯道明为新调整的越州刺史,掌管合浦、安昌、大廉、高城、大都5县,境域包括今北海市和浦北、博白2县南部。由此可见,在唐朝初期,钦州甯氏的地盘又进一步扩大至广东西南的雷州半岛,成为甯氏势力的顶峰。
3甯氏对钦州地区的贡献在甯氏统治钦州地区期间,除了上面说的在陈亡隋兴和隋亡唐兴初期,为国家统一广西和统一岭南西南部作出重大贡献之外,他们对钦州地区的贡献主要有下列几方面:(一)开拓落后山区和传播先进汉文化南朝陈宣帝至唐初,广西南部沿海一带,属俚、僚等少数民族居住,地荒人少,草木繁杂,经济、文化都很落后。尤其是合浦县东北部的大廉峒和钦州西部的“西原蛮”山区,多数人还在山上过着原始状态的生活。南朝陈末,甯猛力首先派遣胞弟甯宣领兵进驻大廉峒,发动那里的峒民下山报籍编户,开荒耕种,创立大廉县,隶属合浦郡,于是陈后主任命甯宣为合浦郡太守。隋开皇十八年,甯长真用同样办法,在今灵山县旧州坪一带开辟南宾县;二十年,又在今灵山县新圩镇南部开辟遵化县,并把2县隶属钦州。唐武德初年,甯纯“善抚众”,在今浦北县福旺圩与灵山县武利圩一带,“招徕峒民,辟其四境”开创蔡龙、东罗2县,接着朝廷便把上述2县与封山县增置姜州,任命甯纯为姜州刺史。与此同时,族人甯道明也于合浦县的北部和东部开辟安昌、高城、大都3县,朝廷又把上3县与合浦、大廉2县合置越州,任命甯道明为刺史。至于钦州西部的“西原蛮”山区,尽管他们的首领在隋初已经接受甯猛力的领导,人民却一直末肯下山编户入籍。直至唐贞观十二年,清平公李宏节派遣钦州首领甯师京寻访刘方故道,才在今宁明、上思2县境开辟临江、鹄山、弘远、波零4县,并以上述4县置瀼州。以上就是钦州甯氏在南朝陈末至唐初的50多年中,为祖国开发边远山区,增置了12个新县的伟大功绩。至于传播先进汉文化方面,由于钦州甯氏是中原地区的世家望族,原来已具有较高的文化水平,他们到达钦州定居之后,又世代不断地开办家学,因而在他们家族中人才辈出。同时,在隋文帝开皇年间后期,由于桂州总管令狐熙的大力推动,钦州地区也在甯氏的主管下开设学校。所以,无论在施*、指导生产、开办学校、开辟新县等过程中,甯氏族人都直接、间接地传播了先进汉文化,从而逐步提高当地俚僚人民的文化、技术水平,促进辖区内的经济建设,逐步赶上先进的中原地区。关于这一点,在下面列举的生产、建设事例中,便可找到明显的印证。(二)推动工业、手工业快速发展在甯氏统治钦州地区期间,由于*治比较开明,治安良好,与边沿四邻无争斗;甚至在陈亡隋兴、隋亡唐兴的王朝更替时期,中原地区的社会乱动也影响不到这里。因而人民获得较长时间的休养生息,安居乐业,加上人民文化、技术水平逐步提高,各项生产都得到较大发展。下面列举几个主要方面:陶瓷器皿制造业。陶瓷器皿是当时人们所需中最广泛、最大量的生活用具,而钦州地区的陶土、粘泥多而质优,所以发展陶瓷制品生产,满足人们日常生活需要,便成为当地领导者当务之急和优先选择。年和年,广西区文物工作队先后在今钦南区久隆镇境内,发掘甯氏族人的南朝至隋唐墓葬7座,总共出土陪葬品余件,其中青瓷器53件,陶器41件。经专家鉴定,以上器物应该是本地区的陶瓷工匠设计烧造,而且造型合理,施釉均匀,火候也掌握得好。与先进的中原地区相比,在产品质量上不相上下,在造型设计上却有自己的地方特色。尤其是在民国九年出土的甯道务墓志铭陶碑,宽2市尺,长3市尺。这样大的陶碑,其烧制难度是很高的,在国内尚属首次发现。年,市博物馆开展文物普查时,在今钦南区东场镇大风江东岸的潭池岭上,发现了几处废弃的陶瓷烧制窑洞和散落的大量陶片。经专家鉴定,该岭正是隋唐时期烧制陶瓷器皿的窑址,而“谭池岭”很可能就是旧称“唐瓷岭”的谐音。这又进一步证实,在甯氏统治钦州地区的隋唐时期,钦州一带地方确实已有陶瓷器皿生产,而且其制造工艺已经相当成熟,与先进的中原地区无异。造船业。钦州地区南临北部湾,地理环境促使甯氏必须发展造船业。当时除了制造采珠、捕鱼、运输等用船之外,更重要的是卫护海疆安全而大量制造水师船舰。前面说过,在甯长真任职期间,曾于隋大业元年和唐武德初年,先后率领本土水师南征林邑国和攻打邱和于交趾。尤其在南征林邑国的海战中,甯贙率领的水师“击溃贼舻千乘”,如果自己没有相当数量的船舰是办不到的。据钦州出土的《甯贙墓碑》记载,在他的水师中,单是绘有5只鹢鸟的指挥楼船便有20艘。这种楼船的规模情况,宋人周去非(他曾任钦州学官——教授)在所著《岭外代答》中这样描述:“浮南海而南舟如巨室,帆若垂天之云,舵长数丈,一舟数百人,中积一年粮,圈豕酿酒其中。”足见当时这种楼船的巨大和制造技术的高难度。这种楼船是不是钦州当地制造的?在《岭外代答》中也可找到答案。他说:钦州山中生长一种“乌婪木”,用它制造大船的舵,“虽有恶风怒涛,(舵)截然不动、绝天下之妙也!”又说:钦州沿海出产一种“茜草”,晒干后用它塞在船板夹缝中,遇海水后迅速涨开,船就不漏水了。由此可见,这种制造技术和木材用料都要求很高的楼船,正是钦州地方生产的。那么,在当时钦州地区之内,每年需要制造、修理那样多的民船、兵船,其制造业的发达程度如何,也就可想而知了。冶炼铸造业。隋唐时期,甯长真已拥有上万人的水、陆部曲,并适应国家需要而东征西讨。为了铸造命令、激励士兵冲锋陷阵的铜鼓,以及士兵使用的兵器等,他们又必须着重发展冶炼铸造业。目前国内学术界认为,过去灵山县生产的铜鼓很有地方特点,已经把它定为南朝至唐开元年间的标准器,名为“灵山式”。据年统计,灵山式铜鼓已有72件散藏在全国各地的文物和博物馆中。其中最多的次序是:广西41件,广东15件,北京5件,上海4件。灵山铜鼓的特点是:鼓面环行六只三足蛙,鼓面和鼓身的饰纹多样而精美,造型古朴典雅,铸造工艺精致。说明了当时钦州地区的冶炼铸造工艺已经相当成熟。而且,灵山铜鼓的最早制造年代是南朝,消亡时间是唐朝年间,它与甯氏在钦州地区的兴衰史正好一致,这就充分说明,该项铸造工艺是在甯氏统治钦州地区时期发展起来的。致于铸造兵器和民用工具方面,至今末见文字记载,也未有出土文物证实,但当时既然能够冶炼铸造那么精致的铜鼓,而那些制造技艺简单的刀、箭、剑、朗、犁、锄、锤、钳等,当然可以自己就地生产而不需远地运来了。此外,在甯氏管辖的越州、钦州沿海一带,当时的煮盐业与采珠业也很兴旺。例如:南朝齐时,越州设有盐田郡,可见那里的盐民、盐田必定很多,而且当时广西内地无并盐,人民食盐全靠南部沿海供应。三国时,吴国*武七年(年)改合浦郡为珠官郡。唐武德六年(年),又在越州南部沿海增设珠池县。由此可见,当时越州与钦州沿海一带,其煮盐业与采珠业也是相当繁荣的。(三)创建和扩建城镇城镇建设水平的高低,体现一个地方*治、经济、文化、商贸等的盛哀程度。在甯氏统治钦州地区的鼎盛时期,由于人力财力充足,以及建设新增县城等需要,他们曾经先后创建和扩建了不少城镇。例如:位于今钦南区久隆镇的安州城,与位于今钦北区平吉镇的宋寿县城,它们之间相距仅几公里,这一带又是甯氏豪族的根基地和聚居地,甯逵、甯猛力、甯长真等三代人,先后在此盘据、经营50多年。还有位于今浦北县石埇镇的越州城,与位于今浦北县泉水镇的合浦郡城,则是甯宣、甯纯、甯道明等人,先后经营、盘据将近50年的地方。年和年,广东、广西考古队先后到达以上4城址考察,均发现有隋、唐时期的建筑用陶器物,如筒瓦、布纹板瓦、莲花纹瓦当及兽面纹城砖等。而整个隋朝时期,钦州地区都在甯氏统治之下,所以肯定,他们在隋朝时期曾经对上述4城作过大量的修营或扩建工作。至于在甯氏统治钦州地区期间,先后开辟新县8个(后期在上思县开辟的4个新县未计),至今有7个故城址末见,只有位于灵山县旧州圩附近的南宾县故城址,至今保存较好。年和年,广东、广西考古队也先后到达该城考察,除了发现其中有内城(即南宾县故城)与外城(即钦州治所迁去后扩建的新城)之外,同样发现有隋唐时期的建筑用陶器物品,从而证实了,该城也是甯长真在隋开皇十八年开辟南宾县时兴建的。
4钦州甯氏的衰落时期随着国家经济的发达、社会的进步及唐王朝的日益强盛,唐高祖开始逐步集权中央,以实现唐朝的真正统一。然而,这种意图与做法,却与当时的边远少数民族地区,那种只在名义上臣服中央,实际上各自割据一方的现状相抵触,而且很快便由思想抵触而拔刀相见。唐武德六年(年),钦州总管甯长真进贡合浦大珠,昆明、融州、象州等刺史亦进贡筒布,高祖以“道远劳人,皆不受。”这就充分说明,此时的唐高祖与往日的隋文帝已经大不一样,他对那种名义上的臣服与进贡方物已经不感兴趣。至于那些边远少数民族地区的“小皇帝”们,他们已经在本土称王称霸惯了,当然也不甘心轻易地退出这块历史小天地,于是便由思想抵触而爆发武力对抗。那时候,因甯长真的媳妇(即甯璩之妻)娶自高州冯氏豪族,而当时的高州地区与钦州地区互为地邻,所以高州的冯氏与钦州的甯氏便由姻亲关系而通同一气。当甯长真进贡合浦大珠,高祖拒不收受之后,大家深感时局对他们不利,便一起商议举兵反唐,但因遭到南合州刺史甯纯的极力反对,于是他们便与甯纯反目。后来,高州首领冯暄、谈殿与越州刺史甯道明一起,联络附近各溪峒的少数民族首领,首先举兵反唐,并攻打甯纯从前亲手开拓的姜州。甯纯也不示弱,立即从南合州起兵救援,把冯暄等部赶走。武德八年,甯长真正式参与反唐,并与冯暄等攻陷姜州驻地的封山县城。武德九年五月,甯道明被州人卢南杀死。不久,甯长真相继身亡。于是冯喧、谈殿等人大乱起来,互相进行攻掠。贞观元年十月,唐太宗派遣员外散骑常侍韦淑谐与员外散骑侍郎李公淹到来招抚,冯喧、谈殿等一齐投降,一场叛乱至此结束。唐王朝从这次叛乱事件中吸取教训,立即强化他们在钦州地区的统治地位。于贞观元年年底,撤销钦州都督府;二年,废南亭、玉山2州,把其所属各县划归钦州管辖。而且,钦州与各县的主要官员一律从外地调来,彻底改变过去甯氏一统钦州地区的世袭旧规。贞观十年,为了避开甯氏势力的干扰,又把当时设在甯氏根基地的钦州治所迁去灵山县(同年以南宾县改名)的南宾砦(即旧南宾县城)。从此,甯氏豪族便不得再在钦州地区世袭为官,并开始逐步衰落。在这次以甯、冯两姻亲为主发起的反唐事件中,甯纯不但极力反对,而且当冯暄等攻打他从前开拓的姜州时,还毅然起兵救援。原因是什么?史籍无载。据笔者分析,甯纯在当时的甯氏家族中文化水平最高,当然也受儒家思想熏陶较深,他认为“忠君”便是爱国,反叛朝廷则是“大逆不道”、是绝不可行的可耻行为,因而他断然反对,即使亲人反目也在所不顾。但是,由于甯纯不肯参加谋反,冯暄等便攻打他从前开拓的姜州,他当然不肯善罢甘休,于是起兵救援,这便是情理中的事了。然而.为了上述种种原因,甯纯与高州冯氏结下了重重仇怨。至唐贞观元年年底,冯暄已死,甯纯亦迁任越州刺史,冯暄胞弟冯盎继续反叛,并屡次骚扰越州边境,使甯纯防不胜防。后来唐太宗派遣中庶子张元素到越州坐镇招抚,才把事态乎息下来。张元素在越州期间,见甯纯“谨厚有礼。教其子弟读书,蛮俗向化,甚为称赞。”可是,当甯纯在廉州(贞观八年,越州改标廉州)任上死去之后,他的后裔同样不能世袭为官,正如《钦州甯氏族谱》说的:“于廉州作室而居”罢了,唐贞观元年以后.甯氏家族虽然不能在钦州地区世袭为官,但他们盘据该地时间较长,树大根深,枝繁叶茂,直至唐朝中叶,仍不失为钦州地区的豪酋。况且,在甯氏家族中.十分注重家学,世代相沿不断,所以仍能继续出官,只是都从小官做起,都到外地任职罢了。《旧唐书·如地理志》与北宋《太平寰宇记》均载:“唐贞观十二年,清平公李宏节遣钦州首领甯师京寻访刘方故道,行达交趾,开拓夷僚,置瀼州。”由此可见,甯氏豪族于贞观中期,仍然得到唐王朝的重用,而且还是“钦州首领”。在武则天太后掌*的永昌元年(年),甯长真之孙(即甯璩之子)甯原梯赴京殿试,考上进士第九名,当时朝野震动,认为他“出荒服,得上第”很了不起。武则天任命他为秘书省校书郎,后来累官至谏议大夫。唐玄宗掌*时期,他又以谏议大夫兼修国史。可见甯原梯在盛唐时期,也是国内屈指可数的文仕之一。后来他在编写国史中,敢于秉笔直书“唐朝初期,李建成、李世民、李元吉三兄弟,为争夺皇位而互相杀害”事件,结果逆旨去宫,死后葬在钦州。还有甯长真的次孙(也是甯璩次子)甯道务,于武则天执*中期至唐玄宗开元年间,先后担任瀼州临江县令、爱州牧、郁林牧及新州、封州刺史等职。他在封州(今广东封开县)任上病故,归葬于今钦南区久隆镇平心村背后山上,上面所说在钦州出土的唐朝墓志铭陶碑(今存广西自治区博物馆),便是该村农民犁地发现的。唐中宗神龙二年(年)五月,钦州甯氏家族的根基地(今钦南区久隆镇一带)遭受毁灭性的大捕杀。从此族散人亡,往日的炎炎赫赫一去不返。具体情况是:唐中宗做太子时,娶晋州参*韦玄贞之女为妃。后来他于嗣圣元年(年)即皇位,韦氏升为皇后,韦玄贞也擢升豫州刺史。不久,中宗帝又想把韦玄贞拉回自己身边担任侍中,遭到中书令裴炎(武太后亲信)的极力反对。于是中宗帝气愤而大声地对裴炎说:“我把天下送与韦玄贞又有何不可?何况区区一侍中耶!”裴炎大惊,告密于武则天太后,武太后便召集文武百官于乾元殿,宣布废中宗皇帝为庐陵王。中宗问:“我何罪?”武太后答:“汝欲把天下送与韦玄贞,何无罪?”中宗无言以答。接着,武太后把韦玄贞一家流放钦州,后来,韦玄贞在钦州忧郁病逝。住在钦州甯氏家族根基地的豪酋甯承基兄弟两人,欲乘机强娶他的两个女儿为妻,玄贞妻崔氏坚决不答应,承基等人便杀死崔氏,她的四个儿子逃命到容州(今广西北流县),也被承基派人追踪杀死,仅剩两个女儿侥幸逃回京师。事隔22年后的神龙元年,武太后病逝,唐中宗复当皇帝,韦氏也重做皇后。次年五月,中宗为报岳母之仇,命令广州都督周仁轨,率领官兵人,到达钦州甯氏族人的根基地,执斩甯承基兄弟两人,以其首级祭拜崔氏墓,并捕杀住在那里的甯氏族人及其兵丁、家奴等。据说当时有一些甯氏族人逃避躲入钦州湾,也被周仁轨带兵乘船出海搜捕,直至“杀掠殆尽”才止。从上述事件表明,当时甯氏豪族在钦州地区的势力仍然相当雄厚,他们竟然敢把流放的皇亲国戚视如平民百姓,照样生杀予夺,任所欲为;而广州都督周仁轨为了对付他们,竟然动用官兵之众,如果是一般地方官员,确实是奈何他们不得的。上面说过,这次大捕杀仅限于甯氏族人的根基地(亦即肇事地点一带,至于钦州地区范围的其它州县,以及在其它地方任职的甯原悌、甯道务等人,则全无株连骚扰。所以,甯道务的长子甯岐岚和次子甯岐岌,仍于唐玄宗开元年间,分别担任桂州始安县主簿与荔浦县丞。甯原悌的七世玄孙甯宗乔、甯宗谔两人,也于南宋绍兴年间先后中进士,分别授予参*和通直郎。然而,在甯长真这支人中,除了甯原悌、甯道务两人死后归葬钦州之外,他们的子孙都不敢、或不愿再回钦州,而且都先后迁去灵山县居住。至于甯纯这支人的后裔,也于北宋熙甯八年(年),交趾统治者李乾德出兵骚扰广西南部边境,攻陷钦、邕、廉3州时,他们与逃难人群一起逃去灵山县上东乡避难,后来也在那里落籍生根。这就是今天灵山县姓甯人多,钦州姓甯人少的重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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